半年之后,洪仁坤在好友冯云山协助下创立“拜上帝教”,自称上帝次子,改名“秀全”,自此与冯云山四处播撒教义,两人经常也带着赖传宝。
拜上帝教号召众生平等,鼓吹扫灭清妖,驱除洋妖,拉人信奉。可是任凭几人奔波,信众却寥寥无几。
一日,洪秀全问道:“我等传教多日,为何多吃闭门羹?”
冯云山道:“依我之想,广州之地富庶,百姓多安于现状,也无许多异心杂念。我等要驱除清妖,共享太平,须去穷苦贫瘠、民怨丛生之地传教。”
赖传宝也称是。冯云山又道:“我观广西之地,素来贫瘠,百姓困苦不堪,我且有个亲戚在金田县,可去投他,然后布教。”
几人当即决定赴广西金田活动。赖传宝此时病已痊愈,便要一起去,姐姐姐夫知晓后当然不肯,奈何赖传宝此时教义入脑已深,任凭姐姐姐夫劝阻,亦是决绝。姐夫当即要将他带回广州看管,但那赖传宝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竟偷偷离家出走,随洪秀全、冯云山一起去了广西。
姐夫得知此事,急拍了一封电报给赖传宝父亲、叔父。
待赖家接到电报纸,已是十日之后。赖父一时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叔父自责自己不该送他出去,也终日抑郁。
赖父自此落下心病,身体每况愈下,三年之后,竟撒手西去,将家业尽数传于了大儿子。
赖父大儿、赖传宝亲兄名叫赖传家。当初赖父为两子取名,也是取“传家之宝”之意。
赖传家执掌家业初始之时,与叔父仍是一家和气。但后来这赖传家娶了一房太太,这婆娘是个尖酸刻薄、斤斤计较而又心机颇深之人,时常挑拨赖传家与叔父关系,欺负叔父无子,意图让赖传家接手叔父家业,两家合一,都归赖传家把持。赖传家母亲常常劝诫于她,说些血情骨肉的道理,要她不要坏了赖家叔侄情分。
但赖传家对此婆娘甚是喜爱,虽初时常怪她对叔父不好,但也经不住那婆娘夜夜吹的枕头风,渐渐对叔父有了几分想法。如此一来,赖传家与叔父日渐生疏,面合心离。
叔父之女长缨彼时待字闺中,叔父想到长缨如若出嫁,自己更是孤家寡人,便想着为她招一门婿,好壮大门楣,也好与赖传家夫妇一争长短。
可是长缨当时已有一位心上人,名叫庄连云,是一家破落户的子弟,两人偷偷来往已有数月。赖传宝叔父知道后大发雷霆,一是怪长缨不守妇道;二是瞧不上庄连云未读过书,没有才学,遂是不肯。
虽长缨百般哀求,终是抵不过父母之命,只得与庄连云分手。还好长缨与庄连云曾相好之事,除了其父母,并未有旁人知晓,也不至坏了赖家名声,其父亲也不再追究,不久后为她招来一婿,名叫王贵。王贵家境贫寒,自幼父母双亡,费得许多气力坚持读书才考得一个秀才,又到天津城里的洋教堂做过两年事,学得几句洋文,是故赖传宝叔父十分满意。
王贵本就贫穷,能得富庶的赖家青睐,纳为赘婿,内心也是愿意,如此事成,两人择日便成了婚。这一成婚,王贵便正式入赘赖家,从此改名赖贵。
这赖贵也真当是奇人,入赘之后接人待物、经商贩卖之事皆是灵活,又得赖传宝叔父倾囊传授,没两年便青出于蓝。
这期间少不得与赖传家夫妇明争暗斗,可这赖贵手段极多,一直未落下风,甚至渐渐掌握了赖家生意之主导。
几年后赖母与赖传宝叔父相继染病去世,赖传家夫妇自知不是赖贵对手,便借口要去城里做生意,将赖宅后院也卖给了赖贵,合家搬到天津卫城里,再不与赖贵来往。从此赖贵一统赖家宅邸家业,成了这盘龙镇上远近闻名的赖员外。
闲话休提,单说这赖传宝与众妙真人。两人弯弯折折到得赖府门前,已是日上三竿,赖传宝看见那熟悉的大门,一时离愁涌上心头,竟呆立在原地,待得众妙提醒,才去敲门。
敲了一阵,有一个小厮出来应门,见是两个道士,便问道:“两位何事?”
众妙真人作了个揖,答道:“我俩是福寿宫的修行之人,出观巡游,行至此处,见紫微星耀,贵宅上空瑞气充盈,特来报喜。”
那小厮知他们是打秋风的道士,只不过老夫人交代过,凡见僧人道士都不可过于怠慢,多少给些饭菜赏钱,以求积德平安,便说:“两位既是报喜,便请稍候,且待我拿些饭菜赏钱出来款待。”
众妙真人道:“小哥且慢,我等虽是报喜,却也有另一小事相告,可否请小哥带我等去见主人面谈?”
那小厮心想:你等要见主人,无非是想多骗几个钱财罢了。当即回道:“今日腊八佳节,我家主人们都在操持年关各项事务,只怕是无暇接见道长。”
众妙真人道:“还请小哥代为通报,切勿推辞。如若主人不肯见,我等当即便走,也不要饭菜赏钱。”
那小厮正为难间,只听后面有声音道:“带道长进来罢。”
小厮称是,将两人带门房隔壁的一间暖房,暖房火盆边坐着一位老妇人,身穿黑缎长袄,上绣蓝色莲花,手中还提着一个细竹篾编的暖手。
赖传宝背着众妙真人上前作揖,老妇人道:“有礼了。老身听道长步履沉重,想是身形高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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