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窈瞪了他一眼,对着刀子说道:“继续往下说,别理他。”
“狗模狗样的,真是不想理你。”刀子一脸的鄙夷,接着又换做了欢快的语气,“也不记得是哪年了,总之我们兄弟几人就去了雪生福地,在那儿待了半年吧。”
“本来最初只打算看看就走,却偏生遇到个怪人。那人在雪地里自顾自地练刀,丝毫不管我们四处打滚。像衾被一样的雪地,就那样被我们弄得个坑坑洼洼。”
“当时本来以为怪人会发脾气的,没想到他啥也不管,就一直在那儿挥刀砍雪花。你们不要那副惊讶的样子,我可没说错,而且我也没看错,更是不会记错。一刀下去,雪花或是变作晶莹之冰,或是呲溜一声化作白气。”
“怪人既然不介意,那我们自然更不会介意。于是一连好多天我们就跟他卯上了,诚心了去打搅他。可不管怎么捣乱,那人却依旧踏雪无痕地闪来躲去,而且手中的刀从未停过,就是一刀刀地去劈,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变化。”
“前前后后可有半年啊,他从始至终竟一直那么出刀,从何处发力,往何处劈去,如何收力,中途使力了几分,这些统统都未有一丝的改变。那时我们不懂,也是过了好多年才明白那怪人的厉害。这得有多难得啊,说千锤百炼似乎就还觉不够。干脆,不拖泥带水,自信,极其的自信。他所有的心念都凝聚到那一刀上。”
“我们闹了半个来月,猛然发现再如何闹,怪人也不受我们影响,就心灰意冷地准备离开。只是未想到那人竟会留我们下来,他觉得我们捣乱能让他更好的修炼。尔后他就带我们去挖雪生子,还给我们几兄弟一人给了六颗。那是我们的报酬,陪他修炼的报酬。”
“可不要听着我前面说雪生子藏在积雪之下就觉得那玩意儿容易得到,事实上极其之难。积雪太厚不说,光那雪生子周围的寒气就不会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而且雪生子在雪里跟鱼在水里差不多,稍微不注意,就会被推到别处去了。即便这样之难,他还是轻而易举地挖了不少。”
“当然我这话可能有点儿歧义,其实怪人挖出来的雪生子全作了我们几兄弟的报酬。待着报酬一满,他也就不再动手去挖了。说是挖多了对雪域不好。过了几年我们几兄弟去打听了一下,三十六颗雪生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也在那时,我们明白过来,怪人在晴雪山庄里应该地位很高。”
“不是以前给你和忘情说过我找不少的前辈过招的事吗?就是因为那六颗雪生子我才敢干出那‘荒唐事’来,没那宝贝的话,我吃饱了撑地去找死?再重的伤,也没得大碍。即便是只有一口气,雪生子也可将它保下。我脸上的这刀疤就是当年胜了某个前辈后留下的,而那时我已经用了五颗雪生子,这最末的一颗,我却是舍不得用。不单单是我,我其他五个兄弟也是如此想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知道那怪人是谁。不过我们都挺感激他的,不仅仅是那作为报酬的雪生子,还有他不断挥刀练习的那股执拗。”
白游和孟清窈听得津津有味,到了此时才反应过来刀子已经说完了。
“半年的挥刀……不不不,光是刀子你们见着的就有半年。这种事在剑一宗也没多少人干得出来啊,而且那怪人还做得那么好。分毫不差,一丝不变,那得多难啊。”白游忍不住感慨,怪人那练刀的执拗很对他的脾气。
“每一个仙门都不简单啊。道门中果真是卧虎藏龙,奇怪纵横。”孟清窈也是感叹不已,听故事的人却因着故事的距离而多出一份敬畏。
“奇怪纵横?”刀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奇人和怪人。.uansh.c ”孟清窈做了解释。
“你们当年也是有趣,竟然去捣乱,连这种幼稚的把戏也做的出来,我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白游嘿嘿地笑着。
孟清窈也反应了过来,也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那时我们六兄弟还是头一次下山,所谓的历练也不过是走一路玩一路地瞎捣蛋。”刀子脸都不红一下,不过即便是脸红,也看不出来,“也亏得当年捣蛋使坏的经历,才会留下美好的回忆。”他又扬起了狗头,做足了一只沧桑狗的做派。
“你们那些捣蛋跟我们比起来可差远了。”白游喝了酒后就喜欢吹自己的事儿,兼且他此时就想打趣下刀子,“我,清窈,还有忘情,可是从南越之西打到东,未尝有一败,比那些捣蛋的事儿可高明多了。”他瞥了一眼,很似高高在上的意味。
孟清窈却突然扭头看向白游,那眼里带着的幸灾乐祸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你们在蛮山不是还干出件大事么?十三个人……”刀子忽地顿了顿,接着又平淡地说道,“干掉了白骨道两个上代弟子。不过你们这个都不及我啊,我赢下前辈时可是独自一人。”
白游一下明白了刚才孟清窈眼神的意思了,心里暗骂一声,怎地把他刚说的话给忘了!
刀子哈哈地大笑起来,心想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击败的那个前辈的情况和你们击杀白骨道上代门人不是一样样的。我更是不会告诉你,我蛮佩服你们的。
孟清窈嘴角扬起微笑,安安静静地添着柴火。两个活宝斗嘴而已,需要去计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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