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卷吐白云,烟缭雾绕,仙灵十足。耸立在云端的白玉立柱在西斜的阳光下多了几分肃穆,好似庄严地等着什么。
云端上还有座略显孤单的石台,忘情闭着眼挺直腰站在上面,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也的确是在酝酿,他左脚忽地钻出一张人面,过了一会儿右脚也跟着钻出一个。两道人面面面相觑,好似奇怪于对方跟自己一模一样。又过了一会儿,胸口、左右手各自钻出一张人面,如此一来,就有了五张。
忘情的脸古井不波,而最后一张人面虽然姗姗来迟,却还是从他脸上钻了出来。自此,集齐了六张人面。它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俱是疑惑不解的神色,惊讶于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自己。
不过这疑惑却没持续多久,因着人面如心毂里的那些人面一样转动起来。每转一圈,人面的五官就淡上一分,最终则化作了素白之色的漩涡。漩涡还荡漾着光晕逸出,而且随着漩涡地旋转,忘情整个人就变得越来越淡。到了最后,那石台上就只余下六个漩涡,忘情却是消失不见。
可演变还没结束。漩涡忽地往中央一紧,竟化作了素白之光。约莫拳头大小,一点不刺眼,甚至还带着几分柔和。然后六个素白之光就动了起来,仅是轻轻一下就能凭空留下一道白光之痕,那痕迹更似像墨迹一样渐渐消褪。
素白之光仿佛活物,竟欢腾地在石台上窜来窜去。一会儿六道齐齐而划过,一会儿分作六方而去。或是毫无章法一阵乱动,或是有板有眼地凭空画着什么。总之,就像久居山林忽进城一样,处处都是新鲜,样样皆是新奇。
不过再奇再鲜也有劳累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它们总算是齐齐落在石台上,却没有声响发出。五道白光碎作熠熠光点,一道白光化作了忘情。他刚一立身,双脚就是一软,重重地摔在台上。
翻了个身,双手抱着头,眉头紧皱,忍不住抱怨道:“头好晕啊,这个还是没有心通来得那般自然和熟稔……最后化出来那一刹那,力道实在是太狠,竟弄得自己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住。”
长长地呼吸几口气,待着眩晕轻了几分,他也就放松身子躺着。一动也不动,不管也不顾。就这样,他竟沉沉睡了过去。任着那湛蓝天空布满浩瀚之星辰,任着那清冷皓月沐浴星海之中。
蓦地一睁双眼,就见那月与星撞入眼帘,忘情不禁惊喜地笑了起来。安安静静地看了有一会儿后他才撑着身子坐直,此时早已没了眩晕之感。借着清冷朗照之月光,他观察四周,看看与白昼之时有无变化。
石台真成了孤零零的一物,深沟纵壑、白玉立柱皆是不见,都换做黑漆漆的一片,其上零星之灯火似乎是哪家不经意的点亮。
这片天地就只余下一人一台。
“偌大之地,寂寥如我。”忘情大喝道,声音传了出去,毫无回应。他复又躺了下去,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
“尝试了近乎一天,勉勉强强算做功成。不过其中好些细致处都需反复演练,能改良则改,不能改就设法熟稔到跟呼吸一样自然。”
草创之际,每一步不得不万般小心。小心才会细心,细心才能发见纰漏与不足。脚踏实地一步步地去踏,走到绝顶才会成就另一番境界。这些个道理,忘情都懂。
“如今细细想来,獠牙的回溯神通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若不是得了那段情景,也不会如此大胆地去做这身化为光之事。虽然在前面做了放心的分析,可真到尝试之时,才发觉好些个细微处竟稀里糊涂地闯了过去。这其中,怕是也有回溯神通的功劳。”
忍不住扬起嘴角,他继续随意地想着。
“如此说来,以后由着回溯化来的画轴即用即练才行。打铁要趁热,吃鱼要趁鲜。若是能将这由着虚实之诡而来的身法练成,今次这巫神庙不破解也罢。”
“对哦,该起什么名儿?依着设想,素白之光在归梦莽原里该是不被认为稀奇之物。所以得起个带有狐部风格的名字……”忘情啐了一口,他对狐部可是一点儿好印象也无,“干脆就叫‘六光’!一是谐音溜光,遇着强敌一下就能逃出生天;二是恰好其所外显也是六道素白之光。”
掩饰不住高兴,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却又茫茫然,不禁暗笑道竟忘了被“困”之境遇。想坐下,却又有几分不情愿,还好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个宣泄心情之法。
将月轮从身体里唤出,忘情立身石台上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月轮上泛着月晕,由淡渐浓,好似在与中天那弯弯的皓月遥相呼应。
若是有人在此旁观,就回发现忘情用月轮演练的招式十分之驳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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