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直挺挺地立着,竹叶簌簌响着,仿佛有人跑过,循着那游廊去往湖上。静静的湖水好似不动一样,远处的山斜阳更是褪出了几分苍黑。一抽抽的书,一廊廊的柜,泛着湘帙的淡雅之香。
远望于楼上,却没见着日落时的苍凉,反而见着一座山。其上有楼有房,殿宇高阁。其间石阶遍布,草木蓊郁。
石笋滴落的水,砖岩上立的柱,无声的瀑布,岩壁上的刻字,踩着石块掠动的身姿……千回百转,也不知来了多少次;百转千回,总是这些幕幕再现。
最末的最末则是个坐在席悬石上迎着朝霞修炼的小小身影,带着几分决绝,带着几分向往……
忘情一下就睁开了双眼,赶忙下床出了这间满是竹物的精舍。折身跃上屋檐,即刻闭上眼盘腿坐下,他这就修炼起四分其光法门,也开始了新的一天。
此时的青寨也迎着那朝霞醒了过来,亦有人看见他端坐在屋檐上,不过众人都是习以为常,笑着望了眼后就匆匆而走。
等着朝霞之气不见与东边天幕,忘情也就收功睁眼,却猛然发现身旁多了个人。
“师叔,你这么早就跑来吓我?”
也坐在屋檐上的人正是徐缓,一副怨深似海的模样,他沉声说道:“你这一觉可睡得舒服,可苦了我和你师伯。”
“白骨道又不会弃了山门逃之夭夭,师叔和师伯着急干嘛?再说了,休息好才能实现我早作的打算。”忘情望着那片温柔待他的天幕,轻松惬意地说道,“你们欺负大的,我就去拿捏小的,总之得让白骨道长长记性。”
“这个注意不错。”徐缓眼睛一亮。
“师叔你到底过来干嘛,不会就是陪我说说话吧?”忘情深知徐缓的性子。
“我说你烤鱼的手艺不错,他们都想尝尝,正在弯月湖旁边等你来。”徐缓也不管忘情想开口说什么,提着他就消失在了屋檐上。
忘情无奈地摇摇头,他真没想到是这个。
等着他再次回到楼房前时,白游等人已在长廊上闲聊了多时,黎黎靠着阑干大喊“狐狸哥哥回来了”,身旁的孟清窈更是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忘情自是知道她干嘛如此,心想在后面得给她道个歉,的确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武虬、李莲渊、江之南最是激动,冲到阑干旁就是大喊大叫。
“你跑哪儿去了,让我们好找!”
“我还以为你撇下我们跑了。”
“就是就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还带齐了干粮。”李莲渊拧出个酒壶,弄得身旁两人一下就没了气势。
“快些下来吧!我师伯说了,让我们自行离开蛮山,到那沼泽石碑前与他们汇合。”
脚步声如鼓点一般响起,一群人却卡在了木梯那儿,俱是推搡着拥挤着。
孟清窈和黎黎摇摇头,从长廊上翻身跃下,后者摇摇头喊道:“怎地都走那边下来,这边不是可以跳下来么?叫蚩九氏的人看见,还以为你们是群傻子。”
恰好路过这儿的蚩九氏俱是驻足笑出声来。
白游他们一下老实了,按着顺序全下来了,于是一行十三人就浩浩荡荡地往蛮山外进发。
“马兄和花医师怎地走了?”忘情问道,他昨日回房倒头就睡,待在此时才与众人见着。
“怜芳姐姐回丹药馆去了,还是我送她回去的。她说这次的经历让她很有些感悟,也就无需去白骨窟了,一是怕拔苗助长,二是得花心思去沉淀那些感悟。”黎黎嘟着嘴,继续说道,“马焘也是昨晚离开的,说是去给风秋来报个信。白骨窟那边他也没打算去,问他缘由,他竟说:‘不喜欢移来移去,还是跑着舒服些。’”
“花医师还是花医师,马兄还是马兄。”忘情倒没觉有何不对。
“他们都有自个儿的道理,又不是三岁大两岁。我两位师姨要去观战,我自然是不会不去,不过我就没打算看门道了,就当个纯纯粹粹的看客。”孟清窈劝着黎黎,还抚摸了她的如漆黑发。
“快点走!你们仨在前面忒慢了!”江之南嚷嚷道,黎黎转身就和他吵闹了起来,旁边一群人俱是含笑围观。
就这样,闹闹腾腾地来到了沼泽石碑前,远远的忘情就看见一袭黑衣罩紫衫的乱笔长老。
“长老!”他赶紧一溜儿烟地跑了过去,顺势取下耳郭里的乱曰并摊开,来到乱笔长老身前,邀功似的,“一有感悟我就写了下来,不知不觉就写了这多。”
乱笔长老花白的头发并不显老气,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好好好!”
忘情这才问道:“师傅他们呢?”
“他们啊,把我扔在这儿进去沼泽玩去了。”乱笔长老一脸正经地说道。
白游他们这才赶过来作揖问好,道了声“前辈好”。
“不错,都挺精神。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若是将白骨道围困个三五天,还真怕你们吃不消。”
也在此时,郭开的师叔丁抗赶了过来,立马过来给乱笔长老问好,完全没了平素那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模样。
“排山派的弟子?不错不错,三灵为浮入了门。”
“前辈慧眼如炬。”丁抗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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