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外山吃完饭后,大家就慢悠悠往破庙赶。到了院门前时,就各自分开。孟清窈和黎黎往去临馆,忘情则是孤守破庙,剩下的全涌去了金他们那儿的演武台。
“可先说好了,练练手可以,切磋交手不可以。今晚我们就躺在演武台上说道下所想与所悟!”
忘情目送他们离开时还听着武虬嚷着这话,笑了笑后他就转身跨进院门。瞥眼瞧见白游立的那个“破庙有主”的石碑,不禁感叹此碑一立还真是无人来扰,接着又自嘲不已,心想谁还会惦记有主的破庙。
慢慢踱步经过庭院,立在破庙石阶前,他还是一个纵身跃上了屋檐。
坐在常坐的屋檐瓦上,靠着的还是那正脊,一切都仿佛昨日,只是如今只有他一人。
忘情双手抱在脑后,静静地等着日落,期待着夜幕来临。
日落是个分野。劳作的人要带锄归家,休憩一身的疲惫;千家万户也将慢慢点上灯火,其乐融融聚在一堂。
而对忘情而言,日落就意味着修炼的开始。
残像前的篝火烧得有些旺,忘情坐在横躺为凳的石柱上抬眼微微仰视。四对鬼手分别攀附在四根圆柱上,一对圆柱临近破庙的门扉,另一对靠近篝火。
斜斜相对的两对鬼手互扔着两只木之星轮,带来的破空之声有些低沉地回吟在破庙里。
忘情低头添了些柴火,火焰一时更盛,而鬼手所仍也快了不少。
心神随着这骤变一下沉入静渊,细细体会着鬼手传递回来的细如发丝的感受。接住木之星轮时,鬼手上哪几个细处最先受着触碰,紧接着又是如何演变,最末扔出时的有些如何发力、哪几处用来握住木之星轮。
不管外界如何,心神却是慢得出奇。在这种落差中,忘情深刻地体会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觉心中有两张漆黑的手,一左一右,它们摊开的手上不断跳跃着白光,一会儿是这几处,一会儿是那几处,有时手指上蹿出的亮些,有时手心上蹦出的更亮。
篝火熊熊,照亮了破庙的一方。而心里的白光,却是在努力点亮一双手。
弄不清为何会有这玄妙的感觉,但忘情也不会排斥它。仿佛童稚寻着玩物一般,他自然而然地尝试将跳跃的白光抓进手里。
白光不仅越跳越亮,而且一跳后还能带着其余几处光亮蹿起,很似众星拱月。忘情甚至都忘了鬼手,他仅是想看看这白光能跳出个何种花样。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过很久。忘情眼里只有白光和黑手。
无数白光直接从漆黑的手上蹿起,高低不齐,绵延有序,仿佛隆起一座素白的山峰,而那山脊正是白光高低绵延所成。
待着这一刻来临时,忘情感觉所有的白光都被抓进了手里。同一时刻,他离开了那玄妙,回到了破庙。
看着篝火还在燃烧,他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鬼手,却发见圆柱上空无一物,再细细一瞧,地上躺着四只木之星轮。
忘情赶紧凝出一根情丝,却并未着急地化出鬼手,而是让那根情丝横在手掌上,他认真看去。
较之以前更为漆黑如墨,却更为细长,而且发梢上竟是一点白。要不是细细去瞧,还有些看不出来。
忘情将手一翻,情丝倏忽扎进了地里,在他期待的注目下,化作了一对鬼手。
手腕以下依旧是拖着墨迹手臂,其墨似乎浓了一分。而手腕以上却是让他眼前一亮,漆黑不再,换做了白。不是惨白,也不是苍白,就是简简单单的白,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沾染上其它颜色。
将自己的手摊在鬼手旁边,忘情细细的比对,掌纹果然是变作了一模一样。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他复又去查看鬼手的手背,也在这时,才发见以前带着银光的指甲竟换做漆黑。
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后,忘情才心满意足地去演练这称为焕然一新也不失偏颇的鬼手。
墨迹手臂蜿蜒地在地上划过,五根手指灵活地随意而动。
用鬼手抓起两只木之星轮时,忘情明显感到身子颤抖了一下。却不是害怕,而是失而复得的激动,如久经沙场、卸甲归田的将军再次握住了他的长枪。
从木之星轮里传来的就好似这种感觉。
所有的修炼都未有亏欠,哪怕一时不见,它也会在某个时候悄然出现,待着你开门而出。
而这道门,忘情已用一双手狠狠推开。
趁着鬼手把玩木之星轮时,忘情再断下一截情丝化出对鬼手,它们直直划去,远远地停在了破庙门口。
起身站到鬼手后面,令其中一个放下木之星轮,然后他御使另一个悍然扔出。
不是笔直,乃是一道玄妙优美的曲痕乍现破庙,由这头的鬼手连向那头的鬼手。
进门的那只鬼手墨迹手臂一长,五指一张就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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