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裹草而躺,成拧的睡意抽丝而出后忘情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眉心里拧成股的睡意还新鲜地藏在那儿。待着消散之时,亦是獠牙可幻化之日,同样亦是鬼气煞珠消融之时。
翌日,忘情赶在日出之前去修炼四分其光法门。循着天坑周壁上的楼阁屋檐,飞廊成连,他及时赶到西面高处之屋檐上坐定,等着朝霞温煦焕发的那一刻。
回来之时,忘情顺道去了李莲渊和薛小楼寄居的屋子里看了下。他俩离着忘情四人所住庙宇不远,他们那儿到好上一些,乃是间石室,只是那入口很是奇葩地设在灶台铁锅下。要不是蚩离早已言明天坑周壁楼房屋宇里绝对有洞穴或石室的话,忘情、白游也不会耐心地陪着两人寻找入口。
那口铁锅没得分毫挪移过的迹象,忘情瞥了眼后就转身离开,这是白游交代的任务,早些汇合后去山外山好吃好喝。李莲渊见着他直如见着个长脚的酒窖一般,那热情的劲儿,让忘情哭笑不得。什么好久没和上好酒,又是什么好久没碰上对手云云。于是他和白游约定今天好好喝上一次,这种事白游定会呼朋唤友,尤其是蚩离,这两人可算是酒友。
回到庙宇后,瞅着另外三人未有醒来的迹象,忘情无所事事地在破像跟前削凿刻刮模屋来。这已然成了他一个爱好,闲暇之时就拿出器具用心玩乐。在连着第二次破解了个巫神庙后,族老蚩仇许下在能力之内不韪原则的承诺,忘情当时就让他兑现了承诺,族老甚至还劝了他片刻,最后在“罢了罢了”的叹息声中,让他说出了意欲达成之事。
“扩充纳袋之封域,让其能容下更多物什。”忘情当时就只愿望这个。
随着忘情做得模屋变大变精,纳袋早已容纳不下,哭长老当年所赠也只是让大家装下床被之类的物什,好些个模屋都放在黎黎的蛇形银质手镯里。
族老蚩仇诧异地应允了下来,过了几日就将扩充后的纳袋给了忘情。很有蚩九氏的风格,纳袋里白云缭绕四周,白玉成阶,可供分层放置。而其中一阶满是模屋,小到亭子达到殿宇都陈列其上,端得是惟妙惟肖。
即便如今忘情也不知道,族老蚩仇对这纳袋的改造可谓是呕心沥血、极尽心思。其中的精巧之处还需他日后另行探索,族老蚩仇可不愿说得太敞亮。忘情迷迷糊糊也未感受到修为提升后纳袋里的白云缭绕下的白玉成阶多了几阶。
依着樛木之森上构建幢幢楼阁殿宇之志,忘情未得一刻消退,樛枷只是其中的一式而已。长辈就是长辈,徐缓一席话让他获益如此,所以有些话即便打心底不认可,它至少会是个不错之建议。
斧子、凿子、小刀、小锤、刨子,这些器具轮番上阵,一时木屑风中雪飞,个个精小之构件在忘情的巧手下跃然掌上。忘情一双眼睛全然化作晶色,那种深邃幽冥之气质汹涌而出如沉渊,冷静到可怕,冷静到可怖。
双手带上残影,在穿花的加持下,动作拖泥不带水,其效亦是万花丛中一点红,端得是毕现。
呼了口大气,遍览眼前之所成,忘情心满意足地将它们与收纳器具的藤木小箱一并放回纳袋。构件单独铺散在一层玉阶上,便于拼接。
感受到双眼凉爽慢慢在消退,忘情没好气地自语道:“离歌就喜欢在这时蹦出来显摆一下。”
眉心深处封域之内,红袍斜遮面的离歌被其余三个心通一阵笑话,地藏平淡地看着,獠牙在一个角落闭着眼沉睡着,烟尾凌乱中带着章法。看着大伙儿都和和气气的,瞥了眼獠牙后忘情就将心神退出了这片璀璨如星辰之封域。
脚步声传来,忘情转头一看,却是武虬挠着头惺忪着眼。
“忘情你起得真是早,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武虬蹲坐在忘情旁边,闭着眼一副昏昏入睡貌,“让我回味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既然这般想睡,奈何又走到此处?”忘情想着他躬身出洞穴、迈步下石台。
“我也真不知道……突然一下又来了睡意。”武虬仿佛梦呓,“今儿我得早些去春生丹药馆做针灸,不然晚上不得尽兴喝酒。李莲渊那酒鬼,厉害着了。我怕白游一个人整不明白。对了你还记得金不?我梦着一头老虎,一下就想到了他。”
金,来自妖族虎部,忘情又怎么会忘记。倒是白游把他和江之南给忘了个干净,因着他俩并未与白游交手,西兰水乡酒宴之时他俩又卯在一起天翻地覆地拼酒与其他人交流不多。忘情去找旗叔打听过两者之讯息,妖族虎部雄踞妖地一方,即南越之南大片广袤区域的西头,乃是妖族中的大部。而纸兵道,山门建于越地以东之海域中,具体之位置则是众说纷纭。虽然手下的纸符疗伤、解毒、治病、五行……无所不包,可是也不可小觑,在茫茫大海中独辟蹊径修来使纸符的仙门绝对不是瞧见的那般简单。旗叔当时就说了这么点,用他的话来说,我也不是啥都知道啥都懂啊。
“金,我当然知道,他和江之南嘛,那晚酒宴一开始就卯上了。”忘情笑道。
“江之南是谁?我咋一点印象也没了。”武虬一下清醒过来,仰着头看忘情。
“纸兵道的那个啊,穿着灰衣黑字奇葩衣服的人啊。”忘情帮着武虬拾掇记忆,“就是说再战三百回合那位啊,真替江之南难过,白兄也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我想起来了。”武虬拍着大腿,“金带了个朋友去妖地修炼了,那人可能就是江之南。”
眼里的精光一闪而没,忘情说道:“多半就是他。不过这次他们赶回越地,难不成是在那边惹了事?”
“来了问问就成,我俩凭空这样想的话,只会越绕越糊涂。”武虬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茅草,走出了庙宇,“你在这儿侯着他俩起床吧,还是刚说的,我得早些去春生丹药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晚上喝酒时记得喊上我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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