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后，孔煦拿来体温枪，在方弥生额头上一戳。
体温枪显示的温度是三十九度，方弥生发烧了。
孔煦给他准备了冰袋，让他用来冷敷。
方弥生躺在床上，冰袋发出的凉气一点点渗透进皮肤。
发烧……为什么会感觉到冷呢？
既然冷，为什么又要敷冰呢？
方弥生的脑海里忽然出现这么一个深刻的哲学问题。
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没想到的是，在睡梦中，那个噩梦又出现了。
那个剥夺了方弥生一切的回忆，像是水草缠住溺水者的脚踝一样缠住了方弥生，令他痛苦不堪又动弹不得。
这一次，方弥生又坐在了那个熟悉汽车的后座上，看着驾驶座的父亲和副驾驶上的母亲有说有笑，对他们的命运一无所知。而仪表台上此时显示着的时间是八点十五分。
方弥生心中难受得无以复加，因为他知道，再过三分钟，悲剧就会发生。
一辆吉普车会迎面驶来，眼前温馨的画面会被这辆逆向行驶的汽车撞得粉碎。
方弥生曾经在梦境中想开口提醒自己的父母，想拼尽全力阻止噩梦的发生，然而喉咙就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梦境与现实毕竟两不相交。
更何况，在做了多次相同的梦之后，方弥生也渐渐地陷入麻木了。
这样的梦境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了，只要方弥生一入睡，这可怕的场景就会在脑海中浮现。
“还有一分钟就结束了，方弥生。”
方弥生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坐在他的身边。
“你……方蛰生？”
方蛰生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实不相瞒。”方蛰生道，“同你一样，这些天我也受到了相同的噩梦的困扰……”
“连你也……”
“这不正常。”方蛰生忽然正色道，“我们虽然共享一个身体，但是精神却是相互独立的，怎么会这么巧，同一时间做相同的梦？”
“你什么意思？”
“这些天你的真空秘能的运转不太顺畅，对吧？”
“嗯，是……可能是因为生病……”
“不对！”方蛰生忽然打断了他，“不是因为生病，秘能才出现问题，而是因为秘能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生病……”
“为什么这么说？”
“方弥生，我是这副身体中真空秘能的源头。所以秘能一旦出现了异变，我比你更加清楚。”方蛰生道，“而在这个梦境里，或许就能找到秘能出现问题的答案。”
“答案……”方弥生看着周围，内心一阵抽痛，这个可怕的噩梦难道会一直这么纠缠自己下去吗？
“十五秒，十四秒，十三秒……”方蛰生忽然数了起来，“方弥生，注意观察，一会儿你会在这个梦里看到一些非比寻常的东西。
好好看看，当初为你挡下玻璃碎片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九秒，八秒，七秒……”
方弥生眼前又浮现出了母亲身上插满玻璃碎片的画面，于是闭上了眼睛，不想睁开，他害怕又看见这可怕的一幕。
“方弥生，睁开眼睛！”方蛰生喊道，“打败敌人之前需得直面敌人！我们不能让这个噩梦困扰我们一生！四秒，三秒……”
方弥生缓缓睁开眼睛，调整呼吸，看向前方。
再过三秒钟，挡风玻璃就会完全碎裂，化为一柄柄尖锐的匕首，向自己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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