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竟有一股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唐远志心说完了,倒底还是着了那疯子的道,这下不仅是落了套,丢人也就罢了就连武功怕也是全废了。想着想着他自己听到扑通一声,随即感觉后脑勺生痛,再后来才意识到应该是自己摔倒在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远志摸索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窗外月光仍是忽明忽暗的照着深绿色的松林,塔楼内也只能依着天上乌云的飘忽不定偶然有一些光亮。
唐远志找到方才跌掉的烛台又重新点燃,深吸一口气本想清醒一下头脑,哪想这一吸气竟然又回到原先摔倒之前的那种恶吐感,不仅如此反而要比刚才更强烈,下意识的试着再次运气行络,哪想体内每个地方竟无端同时奔涌出喧嚣蓬勃的力气,一时整个人全都燥动起来,四下转了一拳恨不得能有个东西好让他上前拳打脚踢一番才好。
然而这塔楼一层空空荡荡,只有一条楼梯通上去却是不能将它砸了的。随着体几这股劲越来越强烈,唐远志只好来回的走动想以此消耗些,走在墙壁边上偶然看到那些图画他倒是灵机一动,既然自己的武功都想不起来招式了那便照着图画上的小人练一练吧。现在他已无暇再去管顾这些心法、文字究竟是好是坏了,眼下只要能让他体内这股蛮力释放出去便是好的,否则怕是不等那疯道士害他自己就先憋死了。
从第一面墙的第一幅画开始,唐远志恨不得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照着画上的样子开始比划。就这么一幅幅地练,练完一面墙后接着便是下一面墙。等六面墙全都练完之后感觉那股子蛮力还是没有减弱便从头再来一遍,如此直练到天上起了鱼肚白,他全身衣襟都湿透了方才感觉疲累。
唐远志扶着墙大口地喘息,远远地似乎听到了鸡鸣声,自己早先点着的蜡烛也已燃烧殆尽,他勉强站直了腰便打算尽早离开这塔楼。推开门,一阵清凉的晨风拂面而过瞬间让他清醒了好多,甚至好像方才的那种疲惫感也被吹走了。
他迈步走到台基下,沉气灌到双腿纵身一跃,人在半空这才欣喜的发现自己的内功还在,不仅如此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落到地上之后,唐远志迟疑了一下再次行气通络,就感觉体内有两股强劲的真气在不停地游走于身体各处大穴。他知道这是多年来同时修习的两套内功心法的真气,但起先不管是《无量大方经》还是雪山内功,虽同存于体内但更像是分别装在两个坛子里,只有自己想用的时候才会通过运气行络的方式唤醒它们,而且还是要分别运作,即便舅舅后来引导他自己学着同时引气但也只能是先用一坛之后再接着用另一坛。
而此时站在这嗦嗦作响的松林外,唐远志清晰地感觉到原先那两坛子水全都变成了流动的江河一般在体内肆意奔走,雄雄有力且绵延不觉!
当天上午唐远志回到客舍里倒头就睡,临到自己的房舍前看到昨晚亮灯的隔壁房间此时半开着门却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声响,当下也未在意径直回房睡觉了。期间叔泉趁着课休的时候来找过他,见他只顾睡觉便又走了。
直到晌午饭的时候才又回来,依旧给他送来了吃食,同时告诉他顼离道长唤他前去说话。唐远志洗漱一番后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再次到了顼离道长的书房,一日不见他的气色显然愈加好了些,拉着唐远志聊东聊西,唐远志也喜欢与他说话,如此二人倒也很是聊得来。顼离道长知道唐远志学过医书,便问他是否听说过神医舒老鬼。
唐远志这才想起来,当日在苦茶林便听顼离道长自述说是要去往淮安府请什么神医给掌门治病,后来到了山上也听顼炂道长提起过这个名字,然而听说也仅限于这几次。顼离道长反倒有些惊讶于唐远志竟然没有听说过神医舒老鬼的名号,于是便大概给他讲了讲这个号称江湖第一神医的来历。二人又聊了两个多时辰方才作罢。
等唐远志从顼离道长的院子回到客舍的时候又看到隔壁的灯亮了起来,隐隐绰绰好像还有个人影映在窗户上。与顼离道长聊天的时候他本想打听一下住在他隔壁的是哪里来的客人,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多问。
到了房间后看到叔泉给他留了个字条,约他今晚与那些小道士一起去后山烤野味吃,唐远志正要前往,突然想到昨晚在塔楼里的经历,一边感受着体内的流转不停的真气一边又在犹豫,要不要再去趟找那个老道士问问明白。
思忖再三他打定主意,等到二更时分再去一趟看看。
果不其然,等他跳过松林之后正看到那老道士站在一楼的门前,须发飘动竟有丝丝的仙气在身。那老道好像也是在专程等他一般,见唐远志来了并不吃惊,反而是转身开门走了进去。
唐远志迟疑了一下仍旧跟了进去,到了屋里那老道依旧点起烛台,上下打量了唐远志几眼后说了句“跟我来”便上了楼梯。
二楼与一楼无异,除了地方稍微小了一点之外,也是空荡荡别无一物,六面墙上同样也刻满了文字画满了画。
那老道拿着烛台走到正东的墙边自行看了好一会,许久才转过身再次将烛台交给唐远志,说了句“你再练练看!”便又转身负着手上了楼去。
唐远志见状赶忙问道:“唉道长,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功夫!”
那老道并不理他,一步一阶消失在三楼。唐远志举着烛台沿着六面墙走了几圈,边走边想这老道究竟在卖什么关子,想了很久也并没想到什么头绪,再估摸着练个武功总不是坏事,这功夫若是能害到自己那昨晚便也该奏效了,断不会等到现在。想到这心下一定,决定再练它一练。
借着月光加烛光,他从第一面墙开始便练了起来,与前一日不同的是今天却没有感觉任何异常,不仅如此,更让他觉得轻松的是所有的文字看了几遍之后,脑海中的招法招式竟都与墙上一致。
这一练又练到了东方泛白,唐远志本想着是不是要和那老道打个招呼再回去,不想却听耳边不知从哪传来那老道的声音,说道若想再练今晚再来。
唐远志心中有一万个不明白,先是不明白自己练的倒底是什么功夫,再有就是不明白那老道为何让自己练,难道果真是为了报答自己给了他一顿剩饭的情份?
走到客舍前又不明白的是隔壁住的是什么人,与昨日一样早早开着门却仍是闻听不到任何动静。
草草睡了一会,唐远志起身出门到了前院,本想找顼丰道长学学医外伤的法子,不想在掌门书房的门口竟然碰到了正从里面出来的叔刚。
唐远志本想打个招呼哪想叔刚横眉而视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没走,瞪了他一眼后便又转身匆匆的走了,通过刚才叔刚开门关门的间隙唐远志看到顼丰道长的房里端坐着一个人,一瞬间却也并不能看清那人的面貌但他猜想应当就是住在他隔壁的那个人了。
既然如此便也不好再上前去,唐远志回转身去到了演武场想找叔泉一起玩玩,哪想演武场今日却空无一人,他哪里知晓武当山上的日值安排,小道士们也并不是每天这个时辰都要练武的。
找不到叔泉他便又没了去处,顼离道长那儿今日也不甚想去。别无他处便又回到了客舍,哪知刚想躺下接着睡觉却听外头有人敲门,原来是顼丰道长请他前去说话。
到了顼丰道长的房中,早先那人却已不在,而来路之上却又不曾相遇,唐远志心道那人说不定已经从前头下山去了。正想着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下山的时候,顼丰道长笑呵呵的从内房走了出来,一起出来的竟还有顼离道长。
二人让唐远志落坐,他们也并未坐在上首而是坐到了唐远志对面,就听顼丰道长微笑着对唐远志说道:“唐公子,这两日贫道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唐远志哪里敢当,连忙起身说道:“是小子叨扰甚久,道长何须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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