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后闻言,心中顿时一凛……
似这等问题,乃是国事之重中之重,敏-感至极。
一个回答不妥,别看是夫妻一辈子,别看卧榻上这将死之人,只要他一句话,杀身之祸事小,动辄祸及族亲九族,也不稀奇。
老太后心中波涛翻滚,面前却是清风一片。
她的脸上,依如少女之时那般,笑着握住赢师隰的手:“我的老夫君啊,虔儿虽不是我亲生,但是这么多年,他一口一个娘,你当是白叫的嘛?
虔儿就是我的亲儿子!
渠梁更是我和你至亲骨血。所以,你说是谁便是谁,反正都是我的儿。”
赢师隰闻言,又是一声轻叹……
赢师隰感到悲哀,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驰骋天下一世,到头来,却是连一个敢跟他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为君者,到头来,无论哪一个,都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啊……
一切,还得靠他自己!
赢师隰一声哀叹:“我的老妻啊,说句心里话吧。其实,我何曾不是和你一样,想选勇猛且又不失宅心仁厚的渠梁为君?
然而,我的老妻啊!
虔儿手握嬴氏一族,且与老世族走的极近。
所以,我若是选了渠梁,怕是,将来你们母子,无全身之地呀!
唉……”
老太后闻言,眼泪滑了下来……
她握着赢师隰的手:“既然你决定了,为了秦国,那就选虔儿吧……”
赢师隰两手抓着老太后:“我的老妻啊,答应我,待虔儿为君之后,你万万不可唆使渠梁争权。如果真的那样,秦国,就真的彻底完了呀……”
老太后擦擦眼泪:“放心吧,我以嬴氏之妻的名义答应,我绝不会如此……”
赢师隰一声哀叹:“叫虔儿和渠梁过来,还有,重臣们也都通知他们过来,迎接新君……”
栎阳城仲公子府!
一座堪堪比民宅宽大一点的简朴府邸里。
一身黑袍的消瘦青年的旁边,站着一位一身灰袍的青年。
两个人都是二十余岁上下。
在两人的对面,正是从栎阳城里出来不久的太医令。
黑袍青年一脸紧张的问道:“太医令,你确定,公父的病……”
太医令摇头:“禀仲公子,卑职确定,君上肯定是撑不过今晚了。仲公子节哀顺变,准备后事吧,唉,卑职告辞……”
黑袍青年咕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两眼发直……
站着的灰袍青年闻言,清冷且犀利如刀的目光,却是透过窗棂,朝远处眺去……
终于,黑袍青年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从椅子上站起来:“先生,你且稍待,我要去见公父……”
灰袍青年收回目光,冷冰冰道:“不能去……”
黑袍青年惊异:“先生,公父危急,命在旦夕,身为儿臣,渠梁怎么也得见公父最后一面,尽尽最后的孝道,为何阻拦?”
灰袍青年看着嬴渠梁:“此时此刻,君上生死之事,已不是最大之事。
最大之事,乃是谁是秦国储君!
整个一个冬天,君上尚且未做定数,弥留之际,定会在你和赢虔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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