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接到了瑞麟仄黎的眼神,语噎住在几次短暂的呼吸,她的怒眉缓缓下撇,垂着眼睑望下台前的所有聚焦的视线。
于是叹了一口气:“打猎为生的普拉多,辈辈如此,你到底不满足什么?”
“祖母,别被眼前的现状蒙蔽,我们在被束缚以前,天地要广阔的多。”瑞麟仄黎望下台下四周。
现在,所有族人望向他。豪格没有如意料中退场,但他也成功了,凝聚所有人的目光即是他的目的。
“束缚?”祖母重复这个词,看看左边大教头豪格,看向台后长者厅,得到的都是疑惑。长者厅也关注着大家长的言辞,但当中有人表情渐显狰狞,似乎难以再坐稳位置,想要起身。
大家长缓缓说:“代代积累的传承地里知识如山如海,我们用之不竭当然是好事情。但如果只靠普拉多这三千张嘴,即使是整整两百代人也编不出如此完整且可靠的狩猎资料。这些资料无疑是真实的,因为不可能逼真到这么有用的地步。所以让我排除掉人人都适合去打猎的情况,就算我们有三千张强弓和铁矛,这六十代打下来也不可能打出这么多记载。许多物种被记载了,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许多超凡生命被记载了,它们的最深的外貌特征和优势劣势以及习性详尽到就像曾经近距离陪他们昼起夜伏过一样,却也同样没有再出现过。超凡生命‘六鳍鱼龙’就是这样的一例,昆德对六鳍鱼龙还有一些印象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但别再被虚假的安全感蒙蔽,我们只是躲在先祖所剩的余荫下罢了。这是一场岁月悠长的阴谋,我们在一代代被削弱!曾经有过这么多记载的撒牙吞,但我们失去游人氏族之后,就再也没有撒牙吞出现过了。这说明什么?”
撒牙吞?
这个词语带着日出一般的壮观意向,让仅剩的那一大部分躁动不安的族人望向了这里,望向了太阳的方向。
再次收集到了子民们的目光,瑞麟仄黎冷冷陈述:“没有了撒牙吞。意味着,再下一次的超凡生命入犯,我们只能被屠杀。”
这一句话像猛兽笼最后一道闸,像斗兽场的观众席前轰然倒塌的墙,忽然间没有了一切可以游戏那样对待危险的可能,该逃命了。族人们脸上或先或后地出现了凝重,重者甚至脸色发白、唇瓣颤抖。
悠长的历史不会粉饰出真实的安全感——虽然普拉多已经存在了往前翻动也不能详尽的日日月月,但并非可以一直存在,生存就是走钢丝,即使走运了走出了很远,一旦疏忽和虚弱,骄傲了歇息,就会从钢丝上不留痕迹的消失,随时。而前面你走过的路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若要究出哪怕一丝帮助,那就是谨慎再谨慎,思考再思考。
从没有现成的方法,这就是将历史用辩证法解剖后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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