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途中,我问江楼月:“你真相信有剑谱存在?”
江楼月摇了摇头:“仙人剑谱什么的,我自然是不信,无奈江湖中愿意相信的人很多,便连你们神剑宫中人也不在少数。”
我苦恼道:“如此凭空捏造的谣言,为何会有人相信?”
江楼月淡淡道:“谣言止于智者,但庸人不行。只要你足够优秀,便会有人在背后议论你,你无法反驳,也无法否认。除非你能足够心狠手辣,杀尽所有嚼舌根之人,否则谣言只会越来越盛,直到完全无法阻止。”
我赞同道:“如此看来,掌门与我们神剑宫弟子对造谣者确实太宽容了些。”
江楼月喃喃自语道:“这庸人扰扰的江湖,是容不得任何天才存在的。哪怕是剑圣前辈这样的剑道大家,一旦被捧上神坛,也立刻要被打砸,绝难幸免。”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仍旧心里凉凉的,提不起精神。
回房之后,我倒头就睡,在梦里我梦到了独孤掌门。
掌门仍然是一身白衣飘飘、仙风道骨,他端然坐在崖边,左手拿着书卷,右手执笔,每每一笔写就,必然有天地感应——云起云涌,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似要将整座无量山也冲毁。
他在大雨中奋笔疾书,下笔如剑,写前人所未写,似是要道破天机。
人剑合一。
无我无剑。
万物一剑。
不二之剑。
他在暴雨中仰天长啸,笑声犹如惊雷,直将天穹也劈成两半。
我看不清纸上具体内容,只依稀见到卷首栏写着四个狂草:仙人剑谱!
剑谱既成,掌门忽然一剑开山,飞入山腹的剑冢里,将剑谱藏在碎石之下。
天色渐暗,夜色中有位青衣人来到剑冢,二人参悟剑道、砥砺修行,宛如至交好友。
掌门神色飞扬地谈起自己刚刚写就的剑谱,那位青衣人却脸色阴沉了下去,陡然起了杀意。
一柄短刀从袖中飞出,刺入掌门心脏。
掌门瞪大双眼,倒在血泊之中,那位青衣人慌忙在剑冢内四处搜寻,找到剑谱之后,大笑一声变成一只穿山甲,就此从岩壁缝隙中遁走。
我惊叫一声,就此从梦中醒来。
暴雨,掌门,剑谱,青衣人,穿山甲。
无数意象浮现在我脑海里,那位青衣人行凶后竟变作一只穿山甲逃离剑冢——掌门特意托梦于我,定是希望我能理清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师伯们都说剑冢之内从无秘密通道,以前或许是真的,但如若那凶手提前挖了地道,又或者有外人接应,如此里应外合逃出升天呢?
我匆忙起床,来不及洗漱,便去后山查看。
剑冢的入口是在北峰,剑冢所在的位置大概在山腹正中,继续深入,或者会从另一边穿出来,如果有秘密通道的话,会不会是在南峰那边呢?
带着这个问题,我去藏经阁找来堪舆图,亲自去往后山寻找。
南峰悬崖处,怪石嶙峋,寸草不生,鲜少有弟子来此。我费力攀到最高处,俯身往下看去,但见万丈深渊处,视野中依稀有几个石松生长在崖壁间。
我鼓起勇气纵身一跃,落到松树上,接着几个跳跃一直往下,想看看究竟能到什么地方。
脚下的松树并不稳,树皮之上有些微磨损的痕迹,却并不是自己的。
难道这里有猿猴或者其他什么动物?
我暗自思索时,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那是尸体腐烂的气味,鲜血的气味,像一只白骨手掌轻轻抚上我的面颊。
我惊惧且颤抖地朝崖壁四周探寻,很快发现一处半人来宽的岩缝,我来不及多想,立刻双脚借力,奋力一跃,险之又险地钻进洞窟中,立时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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