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真的挺冷的,黑暗掩盖了天的阴沉,黑暗中带着浓浓的水汽味道。马云初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心情比起刚才有些轻松了。今晚做了那么多事,心里稍稍有些踏实,仿佛有了点底气,却又有了更大的不安。天是真的黑,湿漉漉的晚风中有种风雨欲来山欲催的感觉,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却被更大的不安灌满了内心。如果知道是为什么还好一点,但是一种未知的不安让马云初有些疲惫的心有些脆弱。她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应该认怂的,一切都还没开始不是吗?
车子终于到家了,马云初谢过了司机,从挎包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家门,没人在家。大概爸妈去打牌了吧。她在门边摸到了开关开了客厅的灯,换好了鞋子,走进了厨房洗了手。揭开了电饭煲,里面温着饭菜,可能是放锅里温的时间太长了,青菜有些轻微的发黄。马云初麻利地把菜拿了出来,给自己盛了一碗饭,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她一直养成这样的一个习惯,吃第一碗饭的时候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完,第二碗的时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品尝。因为她永远不知道会不会在她还没吃完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紧急电话把她喊走.她不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不吃饱,没力气干活。似乎今天晚上的运气还不错,直到吃完晚饭都没有电话进来。马云初无奈地笑了笑,什么时候连好好地吃一顿饭都变得那么奢侈。吃晚饭之后很难得地在沙发上摊了一会,一直到洗完澡,电话都很安静。马云初开心地蜷在沙发上听着电视,也不知道电视里面放着什么,只是听得昏昏欲睡,眯着眼睛在沙发上打盹。正当马云初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她马上惊醒了,拿过电话一看,有些无奈地苦笑,又是一位大爷,这还真真是她家的嫡亲大爷,都是她惹不起的主。电话刚接通,那边就马上说:“细妹,你马上来市里一趟,有事情跟你说。我已经让司机去接你了,司机就在路上。”说完也不等马云初回答就挂了电话,是半点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大爷就是这样的风格,独断专横,不容别人拒绝。都这样了,也没办法休息了,马云初索性起来换好了衣服,在客厅等着她大爷的司机,心里猜测着这么晚了大爷找她到底是什么事情。猜来猜去都觉得猜不出来,干脆就不猜了。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母亲兰建红告诉她,有事情得去市里一趟。兰建红在打着牌,无所谓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司机到了。马云初上了车一直想不到大爷到底是什么事情找她这么急。还好她的性子算是随意,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寻思着到市里也差不多一个小时,干脆就在车上眯一会。马云初这些年也养成了能眯一会算一会的习惯,随时随地能眯,随时随地也能醒过来。
大爷家就在老式的家属楼里,家属楼在大院。一进大院就看到两排又高又大的芒果树,虽然两旁亮着路灯,但是白花花的节能灯在树影的遮盖下显得有些昏暗。马云初看到大院鼻子有点酸,这里的时间仿佛已经静止,除了树更高大了些,楼更破旧了些,人更少了些,周围更幽静了些,这个大院的一切好似已经被时间静止了。即使快要到年了,外面的热闹没有一丝一毫进入到这个安静而破旧的大院。在此刻马云初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那般害怕回到这个大院,因为长于斯,回忆于斯,却再也见不到心中最重要的人了,这样的回忆会让人崩溃。马云初上了楼,拿出了长出了斑驳绿色铜锈的钥匙打开了门锁,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推开了门。如果说外面的大院像是被时间静止的回忆,那么这个房子的时光就似乎从未流逝。所有的陈设都保留了当年的样子,甚至餐桌上的史努比茶杯还冒着热气。马云初走了过去,捧起了茶杯,茶水滚烫滚烫的,她喝了一大口,是满口回甘的铁观音。桌上还放着她最爱吃的桂花糕和煎年糕。马云初用手拿起了煎年糕咬了一下,煎年糕外皮酥脆,里面却软绵绵的入口即化,马上就尝了出来,是伯娘做的味道,已经十几年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到底有多久了呢?有十三年了吧,对,是十三年,整整十三年了。马云初端着水杯又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这口茶烫得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把泪水擦了就被人满满地搂在了怀里,那人激动地搂着马云初的肩,口中激动不已地喊着:“我的乖儿,我的好孩子。。。。。。”这喊得马云初再也受不住了,也张开手搂住了那人,扑进了她的怀里哭喊着:“伯娘。”
窗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妇人之见。”马云初抬起了头,看到了大爷脸色严肃地站在窗边,并不魁梧的身板已经挺直,只不过头上的白发已经诉说了这些年的风霜。马云初低声地喊了句:“大爷!”马永贵微微地点了头算是做了回应。马永贵看到马云初嘴角的云片糕沫,气得不打一处来,铁着脸对她说:“你还不跟你卫叔叔打个招呼。”这个时候马云初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这个人居然还是市里的三号人物卫国华,心里面有点暗暗发苦,能惊动了三号人物的事情估计棘手,而且三号是分管政法的,还带常,他都为难的事情估计真不简单。马云初看着马永贵等着他说话,马永贵偏偏不说话等着马云初开口问。马云初转过身去喝着她的茶,茶叶还真不错。她喝茶并不挑,红茶绿茶都喝,特别喜欢把茶装在水缸子里大口大口地喝,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喝好茶,不新鲜不回甘的茶喝不下。马云初这喝茶的模样可把马永贵心疼坏了,这可是上好的铁观音,平时约个老友品品茶聊聊天挺雅致的,可是偏偏就这么一个糟蹋东西的玩意。
卫国华看着这个两个一言不发的一老一小决定打破这份沉默,他笑着跟马云初打招呼:“还真是将门虎女,云初这份精气神可不输老领导哟!”马云初礼貌地笑了笑并不接腔,只是礼节性地淡淡打了个招呼,问候着:“卫叔叔好!”张英莲为了缓和气氛,拍了拍马云初的脑袋对卫国华笑着说:“这丫头认生,小卫你多担待点。”马永贵白了张英莲一眼说:“你也别总是惯着她了,当她还是当年那个黄毛丫头呢?”张英莲将马云初护到了一边说:“细妹再大也是我喂奶喂大的丫头,怎么就不能惯着了。”马永贵恨铁不成钢:“自古慈母多败儿。你就惯着吧。细妹,你过来,跟你说正事。”马云初应着,坐到了客厅的马永贵左侧的红木沙发静静地等着他说话。马永贵不再跟马云初兜圈子,直接说:“过几天得胜堂要在南村屯开堂会你知道吧?”马云初不以为然地说:“他们得胜堂不是每年都开堂会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马永贵瞪了马云初一眼说:“今年开六百堂会。”马云初道:“得胜堂六百堂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突然反应过来,大吃一惊:“他们今年要搞六百堂会?要疯了吧?什么情况?”卫国华苦着脸说:“你也觉得很棘手?”马云初恼怒地剐了她大爷一眼,人家都是坑爹,她大爷专门坑侄女吧?这么麻烦的事情,她大爷觉得她是神?得胜堂起源于清年间,开武馆授徒为生。盛于清末,是当年冯子材手下一支奇兵。当年何家师兄弟十八人跟着冯帅镇南关抗击法军,大捷,师兄弟十八人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解甲归田,冯帅亲自为他们手书了三个字“得胜堂”从此“得胜堂”沿用至今。得胜堂主修外家功,南少林分支,以长兵械为主,腿上功夫见长,至今仍开堂授徒,传说在全国乃至东南亚各国都有分堂。如果今年真的开六百堂会的话,也就是说基本上国内外的堂会基本上齐集。也难怪卫大叔会头疼,他是三号,主要还分管政法,在这个特殊时期,谁面对将要来临的这么个大集会头都要疼。而且这批人还是一批宗族意识根深的武夫,U .unshum弄不好后果及其严重呀。
马云初的脸色也开始严肃起来,说:“我找何大光问问。”卫国华一听这话,看了马永贵一眼,马永贵点了点头。卫国华有种找对人了的感觉。要说这何大光吧,确实是何家村的人,在何家村也算说得上话的人之一。天骄集团高层,省代表。他也不是没想过找何大光接触看看,无奈的是让办公室主任联系,人家连电话都不接。现在看着马云初这么随意的语气,他又开始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女子能不能联系上何大光。马云初倒没想到卫国华会想这么多,只是拿出电话拨通了何大光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显然何大光也没想到马云初会给他打电话,心情十分地好:“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初公主主动给小的打电话了?”马云初笑了:“估计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能找你的都不是小事。”何大光拍着胸脯说:“说吧,把天捅窟窿了?还是要摘星星?一句话的事。”马云初很开心地笑着说:“没那么严重,就是听说了六百堂会的事,想找你问问。”何大光有些疑惑:“你想干嘛呀,我的小姑奶奶!”马云初想了想说:“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这样吧,我现在我大爷家,你过来吧。”何大光问:“大院?”马云初应他:“嗯,你过来吧。”何大光犹豫了一下,问:“现在?会不会太晚了?”马云初:“事情有些急。”何大光干脆地应了:“行,我现在就过去,二十分钟之后到。”马云初说:“好的,你到了打我的电话,我出去接你。”何大光有些激动了,连忙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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