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我太过小心,现如今的社会可不像前些年了,遍地都是摄像头,有点异常就被逮到,做点出格的事就要上头条,以至于在外面,限制太多。
早年间山野精怪,修仙问道还不在少数,可短短数年就再也无人问津。人们更愿意信奉科学,讲究自然。而没了供奉,没了香火,那些自诩仙家的家伙们自然也就没落了下去。一些道家,佛门也隐世不出,渐渐消失在人们眼前,听说都搬去了深山老林里也不知是真是假。留下的,也不过寥寥,大都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混迹在凡尘俗世之中得过且过,不问世事。
而凡人七十古来稀,曾经对酒当歌的故人,在被我亲自送走后,如今也不知轮回了几世。又在漫长的岁月中,忘记他们的样子。
以至于此时我十分想念他们。
这要是在早前,像这种捉鬼的工作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出马,自有人开坛做法,再送到我面前来,态度还十分恭敬。像如今这般如同做贼一样为了进个小区躲躲闪闪,绞尽脑汁,实在是太掉价了。
哎,行业不景气,没得办法。
小区的环境还不错,绿树成荫,坐北朝南,大面积的人工湖因长期有人维护倒也清澈干净。我一边心里计算着我的那点存款,想着是不是也在这里买个阳宅,一边晃晃悠悠往三栋走。
雨打树叶的声音,伴随着安魂伞下镇魂铃“铃铃”的轻响,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阴晦被引了出来。凡人看不见的黑雾自那些看不到的角落涌出,深埋地下的浊气翻出地面,最后汇聚在一起,环绕在我周围。
如果有人足够细心的话,能看出那些花草树木似乎都更加鲜活了不少,空气也清心的让人心情舒畅。
“倒也干净。”我伸出手指,黑雾像个调皮的孩子在指尖跳动,渐渐形成一个不大的黑色小球。我有些嫌弃,两指轻轻一捏,便化为虚无,烟消云散。
天有清浊二气,在凡人看不到的阴影里,存在着太多的污浊之气在慢慢聚集,逐渐滋生出一种瘴,吸引邪祟,比如常见的蟑螂,老鼠之流多喜欢生活在这里,这种是除不净的。阴阳平衡乃天道,凡人粘身不是体力不支就是大病一场,可对于阴鬼来说确是大补之物。至于我,还看不太上。
站在三栋楼的背阴处,我抬头望着十三楼,并没有发现任何阴魂的气味,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这趟似乎也并不白来。
整栋楼大概十八层左右,从我这个位置能勉强看到楼顶,一个小黑点站在那摇摇欲坠。我捏着下巴,思考她落地需要的时间。
每个人生命的长度都是有数的,比如,我面前这个似乎是来看热闹的老大爷,还有的活。而扶着他的年轻男人,此时的生命刻度却近乎到头。
对面的楼有人打开窗户探出了头,更多的是冒雨而来的热心群众。越来越多的人呼朋引伴,报警的,录像的,打电话的,吵吵闹闹的很快就围了一圈的人。
我抬起脚,落在一旁的树梢之上,蹲下身子,拄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听着下面的八卦。
“王姐,你也来了,这谁啊,认识吗?”
“好像是15楼的小张吧,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就想不开呢?”
“我听说啊,好像是和男朋友分手了。”
“分手?至于吗?我家那个一年分了两次手,我都没眼看,人家照常没心没肺的,整天就知道吃,我现在想他再分一次手,估计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什么啊,我家就住她家隔壁,昨天晚上他们家吵架我听到了,好像是她爸妈不同意她找的这个男朋友。”
“怎的?那男的啥情况?”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没什么钱,小地方来的,是什么流浪歌手?反正是个唱歌的。”
“张家的丫头不是挺乖的吗?这是怎么了?”
“那谁知道,我猜啊,估计是有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瞎说。”
“那还有假?你是没看到,都夜不归宿了,我听我儿子说,说她在什么酒吧还是夜店唱歌。你听听,谁家好姑娘去那种地方,就这认识的人,能有几个好人?看着长得不赖,不定在外面啥样呢。”
“是,我也听说了,还在网上唱歌,是什么网红?我也不懂,那网上什么样谁不知道,有几个正经人?”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小年轻啊,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这背地里不定做什么呢,整天穿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你他妈的再说一句试试。”忽然一个男声响起。
我低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年冲了过来,眼里冒着凶光,要不是周围有人拦着,那巴掌已经胡了那说话人一脸。
“怎么?敢做还不让人说了?”之前说话的人看上去四十多岁,手里拿着根黄瓜在啃,被忽然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等看到那少年被拦住,又扬了扬下巴往前走了一步,掐着腰,扬着嗓子喊道:“都来看看啊,张家那小丫头的相好的要打人了,要死死远点,恶心谁呢?有能耐倒是跳啊,别是忽悠人吧。”
一群人围在一圈叽叽喳喳的乱说一气,一出大戏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
我都懵圈了。
那男生咬着牙,被两名大汉给按在地上,一群人围着他指指点点,又担心他挣脱起来不敢靠近。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救人啊,去救人啊,你们放开我。”男生用力甩着胳膊想起身,可瘦弱的身形根本无计可施,最后只剩下沙哑的哭声。
然而没人听到,轻轻柔柔的琴声钻入我的耳朵。
我抬头一看,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少女一身素白长裙,盘坐在楼顶的边缘,正弹奏着一张古琴,清灵的琴音配合着雨声倒是多了不少的韵味。
我正听的入迷,救援的警笛声打破这股清灵。我看了眼远方,又看了眼楼顶,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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