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沿着树林三步一回头,直到再也看不到杏黄色的衣衫。而怀中秘籍,似乎还残留着佳人体温。想到此别不知何时相见,心中难过,掉下眼泪来。想坐下大哭一场,又怕引来秦盛。磨磨蹭蹭走到树林边,已是日落黄昏时分。害怕在大路上碰到敌人,趴在树林中,折了树枝遮挡住自己,暗暗察看,等了好一会确认无事,才敢走出来。一路上仿佛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躲进路边草丛里,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到了悦来客栈,一打听才知道,正午时分,杨致远他们就走啦!
赵晋心里凉了半截,原来他们已经走了。行走半天,又饥又渴,脚底板火辣辣的疼。身上没有银两,一时不知该去往何处。出了客栈,一屁股坐在路边石头上。石头晒了一天,尚有余温,坐着还挺舒服。有心回去,跟苏晴说他们走了,自己找不见人,死皮赖脸的继续跟着她去泸州。不过想起临走时苏晴决绝的眼神,又打了退堂鼓。没了纵意门人,此去江宁千里迢迢,如何回的去?瞬间觉得心灰意冷,人生索然无味。
一阵马蹄从他身旁疾驰而过,跑出没多远,马上之人猛的一拉缰绳,打马回来,叫道:“小王爷!小王爷!”声音中透着无限惊喜。那人奔到他跟前,翻身下马,双手抓住他的双肩,叫道:“小王爷可找到你啦!”
来人双手有力,抓的他双肩隐隐作痛。赵晋定睛一看,这人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疑惑道:“你是…?”
那人道:“小王爷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四喜呀!上次你来纵意门,还是我给你牵的马!”
原来是纵意门人,他早已不记得对方,但还是先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是满脸惊喜:“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呢?”
四喜见赵晋认出自己,心中得意,嘴上说道:“我是跟随明志师兄一同来的,此番出来寻找小王爷的,家师有意让我出来历练。”
听闻他是跟杨明志出来找自己的,赵晋忙问道:“不是走了吗?怎么你在这?”
四喜告诉他,原来中午时分他们得到消息,说左冥王众人在附近出现。杨致远断定,他们是为寻找苏晴而来,而赵晋又跟苏晴在一起。于是决意前去打探一番。不想走的匆忙,落下东西,于是派四喜回来取东西。谁知正好遇到了前来寻人的赵晋。
四喜听说他决定要回江宁,大喜过望。取回东西,两人同乘一匹马前行。杨致远一行人着急赶路,错过了宿头,借宿在官道一户农庄里。
一行人众多,除去女弟子,其余男弟子就睡在院子中间,看管马匹行李。一个弟子出来倒水,看到四喜回来,笑道:“四喜,东西取回来了么。你可去了老久了。”
四喜道:“东西自然是取回来了,你看,我遇到谁了?”
弟子接着光瞧见马背上之人,依稀认出是赵晋,似又不信。揉揉眼再看,待确定无疑后喜道:“小王爷是你么?”赵晋点点头。那人端起木盆,高声叫道:“小王爷回来啦,小王爷回来啦!”边喊边往院子里跑去。
四喜扶他下马,院子里听见喊声跑出几人来,为首正是白应文。他见到赵晋,喜出望外,忙拉赵晋进院子里去。
杨致远正和周琳羽在房中说话,忽听窗外众师弟喧闹四起,皱眉道:“应文他们怎么如此不稳重?”周琳羽侧耳细听,隐约可闻什么小王爷回来之类的。疑惑道:“是赵晋来了?”
众人拥促他进去,在火堆旁坐下。赵晋饥渴难耐,咕嘟咕嘟喝了一通水,接过刚从火堆中扒出的烤土豆,来不及吹灰剥皮,就往嘴里塞,结果被烫的哇哇乱叫,伸了舌头拼命吹气。杨致远从房中出来,跟他打招呼。他只顾吹气没去搭理。杨致远一直因为杨明志被俘,感到门上无光。后又因两人争执,杨明志负气出走而生气。归根结底,事因全在赵晋无故离家出走。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拂袖而去,任由一帮师兄弟照料。
赵晋胡乱塞了两个土豆,心中略定。周琳羽见他饿的紧了,敲开农户大门,取出二两纹银让农妇做饭。农家人本就好客,又收了钱财,满口答应。赵晋还在火堆里扒拉着寻找土豆,吃的满嘴黑灰,两道黑水顺着嘴角流出,一直流到脖子里。他也未有察觉,周琳羽看见了,伸手给他擦去。
赵晋感受到周琳羽的温柔,大为感动,叫声:“师姐…”火光中,周琳羽相貌依稀有几分和苏晴相似。想起此刻苏晴不知是否脱险。心中难过,声音哽咽,忍不住眼泪就要出来。
他叫了一声师姐,火光照印中,竟两眼含泪,似乎就要抑制不住哭出来。周琳羽想他今夜独自一人突然回来,以为是想家了。出声安慰道:“我们明天就启程回江宁。”
不一会农妇做好了饭菜,唤他去吃。赵晋心情低落,无精打采,周琳羽便陪他前去。荒山野岭,寻常人家,饭食虽粗鄙,做的倒也可口。可赵晋一想到苏晴生死未卜,如异物梗在喉头,难以下咽。周琳羽看他不肯吃饭,抱着碗筷,眼泪吧嗒吧嗒滴个不停,心中大惑不解。
众弟子本都睡在院落里,白应文与众人商议,觉得赵晋贵为皇亲国戚,又是孩童,理应睡在屋里。但房屋有限,唯一的空屋已留给周琳羽了。若是让她腾出来,众人心中踟躇,最后决意让白应文去找杨致远商量。杨致远本就不待见赵晋,此刻听闻要师妹让出房子,一口回绝。白应文本是见他与周琳羽平日要好,让他前去相告,不想他拒绝了。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去了。周琳羽听他说完,倒也不为难:“没事,那就他睡屋里吧。我随诸位师兄弟睡在院落里。”赵晋心中过意不去,说道:“我就睡在院子里,前几日我还睡在树林了呢!”周琳羽不依,白应文也觉得不妥。赵晋又说道:“那就让周师姐睡在床上,我睡在地上好了。”周琳羽为免生嫌疑,不愿与他共处一室。白应文不想再为必事为难,一口答应:“师姐,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只要心中坦荡,又何必在乎他人怎么说。今日条件受限,就暂且如此吧!”周琳羽本就是恬淡随性不争之人,执拗不过就随他去了。
白应文招呼师弟们进去铺床,杨致远见众人忙忙碌碌的往里搬东西,听说让赵晋住进去。找了白应文喝道:“胡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白应文道:“师兄此言差矣,你我这么多人日夜与师姐在一起,哪又该如何去说?再说小王爷千金之体,总不能和我们这些江湖汉子相提并论吧!周师姐本意要搬出来,还是小王爷出言留下来的!”
杨致远听他言语之中,处处维护赵晋,一时心中不岔,出言讽刺道:“白师弟如此照顾小王爷,待回了江宁,闵王论功行赏,当数白师弟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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