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已经开始冲锋了。”曾帅提醒道。
“我之前的魔力消耗过多了,效率有些低,要联系上还得等一会……”斯佩尔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虽然这样并不能缓解此时使用魔法带来的头痛。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蚀日团的其他人脸上也都差不多如此。这意味着无论是魔力还是信心,都已经降到了低谷。
他们是身份高贵的炼金术师,还是有着国家认证的炼金大师,虽然组成蚀日团如同一般的队伍那样进行搏命的任务也有不少年头了,却从未遭遇过什么绝境,甚至连苦战都不曾有过,只是靠着炼金术师那五花八门的元素炼成与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便能轻松应付各种状况,在战斗中也是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碾压敌人,正因为如此,反而较之一般的军人更缺乏直面死亡的觉悟。
若是靠正常的方式与敌人血拼到底,纵然最终不敌,也不会留下多少遗憾,最多只是技不如人心服口服的感叹而已,而这情况则完全不同,将所有能调动的魔力孤注一掷全部注入的,寄予了最后的希望的终极手段,却被人用某种手段莫名其妙的轻易瓦解了,再如何稳重之人也没有办法抵抗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吧?何况是他们这些从未遭逢如此境地的炼金术师。
“需要多久?”鹰钩鼻子的声音几近气若游丝。
“不知道……”斯佩尔苦笑一声:“能确定的是,至少不会比十分钟短。”
“我觉得敌人可等不了十分钟了。”曾帅的语气似乎有些颤抖,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虽然看不到,但是他们都知道,敌人已经再次开始集结了起来,失去火焰屏障的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明日月看懂了现在的状况。战么?那是毫无胜算的,在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攻势下,恐怕连两秒都撑不到。因为这并非是战斗,而是战争。个人的能力在这种状况下将会降至最低,在蚀日团的防御与信心一同被击溃的现在,哪怕敌人一人发射一个魔法,他们都会被轰得渣都不剩。那要逃么?军令如山,既然说要死守天渊这一最后防线,那就绝不能再后退一步。当然,若是执意要逃,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真能逃得条命,逃兵么,虽然不光彩,但好歹活下来了,隐姓埋名随便去哪都行,反正只要不再回斯巴达就行了。可明日月觉得若是自己提议逃跑,曾帅会第一个跳起来斩下自己的头。
“我们尽量拖十分钟,更多的时间就没办法保证了……话虽如此,可是十分钟也够呛啊。”鹰钩鼻子缓缓地说着,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然而即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接连几次都失败了,撑着身子的手像涮糠似的不住的颤抖着,下巴咬得快嗑出血来,怎么看都是强弩之末。刚才他吞下的药是用来欺骗身体在一定程度上解除自我保护机制以缓解魔力枯竭的症状的,不过即便是他亲自调制的药也没到一吞下就立即生效的地步。
但是必须站起来,这是他所必须肩负的责任,哪怕是豁出这条命,他也必须站在天渊之前。他当然看得出,队员们都已经处在放弃的边缘了。那也是当然的事,毕竟,魔力和信心都降至谷底的时候,谁还能继续保持着原本的锐气呢?哪怕连同他自己在内也都是如此。可是还不能放弃,在战友们都缺乏足够的士气的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充当能鼓舞人心的旗帜。如果身为队长的自己都不能站起来,还有谁能站起来呢?他们作为失败者,自然已经认清了等待自己的结局。可是,责任还未尽完,在呼吸停止之前,都应该坚持到底,至少,也得把预知的消息传达过去才行。
然而在他之前,有人站到了他的前面。
他的长发在风中狂乱的飞舞着。他的双手插进兜里,将塞在口袋里的金属全部翻了出来,那些不明材质的黝黑金属在魔力的作用下悬浮在他的身边,狂风不能影响到它们分毫,只是缓慢而有规律的移动和拆分着,如同猎犬跟随着他们的主人。
“喂,曾帅,你要干什么?”明日月对曾帅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用猜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明日月还是无法相信他会如此疯狂,因为但凡是一个正常人这时候都不会想要正面迎敌吧?因此,他还是问出了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
“我要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曾帅舔了舔嘴唇,声音有些发颤,但身子却站得笔直:“天塌了,总得有人来扛啊。”
明日月都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好,因此就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曾帅的背影,任凭天渊的劲风吹着自己那露出困惑神色的面孔。
委实说,曾帅花虽然说得帅气,可那语气中却着实没有多少自信。那是当然的,凭借他的本事要站在这里,后果都不用去想象。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吧,一定要站出来那就是必死无疑,然而认清了这个结果的他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天塌了,总得有人顶着。什么人来顶?自然是高个子的来顶。曾帅当然不可能是这里本事最高的,那他站出来干嘛?因为……他不站出来,就没人能站出来了。看蚀日团的那些人脸色就知道了,别说起身杀敌,现在就算是上个楼梯都要喘两分钟气,至于那个鹰钩鼻子更不用说,似乎就剩下一口气了。换句话说,现在,他们就是这里最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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