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三日见麦茬。
今年风调雨顺,麦子颗粒饱满,长势喜人。
麦芒泛黄,麦穗还少许有些青色的时候,董善政早早打发工头老李,带着几个长工,往赵庄亲家那里帮忙收麦子去了。
麦子是由南往北成熟。
依照往年的经验,这几日赵庄的麦子,应该到了该收割的时候,等忙完了赵庄的麦收回来,刚好敢上收自家的麦子,时间上差不了个把两天。
只是,今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老李领着长工去赵庄,已经十几天了,还不见返回,眼瞅着地里的麦子熟透,再不下镰,就要掉粒减产了。
董善政只好吩咐管家;
“不等老李他们了,雇用麦客,时令不等人呢!”
贵和堂用工,远近有口皆碑的仁义,十里八乡的长工、短工,包括外来赶收的麦客,都乐意到董家来做工。
董家不苛刻不吝啬,饭食好,出的工钱又多,而且完工临走时,不管路途远近,都要多给些钱粮做盘缠的!
因此,董家用工,向来一呼百应。
面对院门前熙熙攘攘的麦客,管家神色淡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随手指点着,那些他看着顺眼的麦客;
“你、你……还有你留下,其他的都散了吧!趁着时候还早,可再赶一家。”
没有被点到的麦客,神情沮丧的离开。
被留下的人一副兴奋的样子,不用吩咐,规规矩矩地领取了工具,按照管家的吩咐,麦地里细心劳作起来。
地里的麦子收割过半,老李才领着长工们赶回。
老李跟管家抱怨着,道:“原本能赶上这边的麦收,谁知收完了地里的麦子,赵老太爷又吩咐侍弄麦场,这才回来得迟了。”
虽说回来得有些晚,管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那边是舅老爷的本家,对于老李的抱怨,管家只是瞪了他一眼,吩咐他带人去麦场打麦。
麦子摊放在场上,牛拉着个辘轳,转着圈地来回滚压,直到麦头上的麦粒,全部碾下为止。
碾下的麦粒在场里晒干,扬麦去壳处理干净,全部颗粒归仓封存停当。
长工们开始忙着播种秋收的玉米包谷,这个夏收,才算正式宣告结束。
管家发放短工和麦客们的工钱,打发他们去赶下一场的麦收。
七月初,夏收全部结束后,董善政和账房吴先生便动身,前往各地的商铺去对账,第一站便是县城。
骡车出庄北行二十几里的路程,转过一片树林,便可看到县城的南门。
进了有些破烂不堪城门,前行不过半袋烟的功夫,来到县城主街。
车把式也是轻车熟路,很快来到‘善缘典当行’的街门前。
在此守候的当铺伙计,见了董善政的骡车,撒欢地向店铺旁的院子里跑,去给赵四报信儿。
没一会功夫,衣冠楚楚的赵四,快步迎了出来。
赵四本名赵四郎,老爷子读书不多,几个儿子就是大朗、二郎、三郎、四郎这样排下来的。
家里人或是至亲都叫他赵四,或是老四,那个郎字是去掉不叫。
而外人却是把他的名字,拆开来叫的,不同的人用的字也不一样,达官显贵,士绅商贾们,叫他赵老板、赵掌柜或是赵先生。
而市井混混、道上走江湖之人,则叫他四爷、四哥或是四当家的。
赵四可以说是被他的老子,逼来的贵和堂。
赵老爷子是同治十二年,癸酉年间的武举人。
他觉得小儿子赵四,是个练武的坯子,希望老儿子长大以后,能够超越他这个老子,考取武状元光宗耀祖。
因此在赵四懂事的时候起,赵老爷子就手里拿着根柳树条子,逼他练功夫。
从小到大,打烂了不知多少根的柳条。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赵四有了自己的主意。
直到有一天,他偷偷跑来贵和堂找差事,此后便死活不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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