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老爷!邹老爷!”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大喊着,冲了进来,跌跌撞撞地跑到邹大珅面前,“邹老爷你没事儿啊!可吓死我了!你怎么能都不跟我好好商量一声就这么硬生生地去找流寇的麻烦呀你不要命了啊!”此人说话语速极快,向隆在一旁听着,都觉得他快透不上气儿了。
“哟,这不是华濛吗?我听说你回老家探亲,就不曾告诉你。不过你也别担心太甚,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哈哈……”邹大珅心情极好,“来,坐下一起喝杯酒叙叙旧!”
“咳!叙什么旧呀!这才没见几天就叙旧……话说,这位是?”
“哦,何隆何兄弟,今天可是亏得有他帮忙才能够一举擒贼!”
华濛作揖,坐在二人身边,问道:“老爷可有受伤?”
“没有!好着呢!话说,何兄弟是哪里人士所从何事呀?”
听到邹大珅问到这个问题,凤鸣阁的老.鸨憋不住来插话了。
“这位何大官人可是都城里的大将军!”
向隆尴尬一笑,生怕自己再被戳穿,只能故作镇定,模仿王元天的样子让自己心定。
邹大珅再一次上下打量起向隆,“嗯……像那么回事!”
“何止是像,这位何大将军可还是参与了围堵皇城一役呢!”老.鸨说起了劲,向隆甩甩手想让她别再多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妈妈就不用多夸我了,今天客人似是不少,你还得忙着招呼呢吧!”
“哟,也是!那我忙去了啊!”老.鸨似是会意了,自觉离开。
“何兄弟真是国之栋梁啊,有一身好武艺不说,还有一副侠肝义胆,此乃朝廷之福啊!”邹大珅打起了官腔,这可是向隆不喜欢的。“邹大人,栋梁不敢攀,不过也就是混个安稳日子罢了!”
“哎,瞧你说的!就凭你的身手,当个普通将军可还委屈你了!一品大将妥妥的!”邹大珅放开了嗓子大笑而道。向隆不知以何言相对才好了。只听那名为华濛的人问道:“何兄既然参加了起义,可否能说说那些日子都发生了哪些事儿?这儿能得到的消息多半都是道听途说,华某想听听亲临者所述啊!”
向隆见这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机会,于是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在那些日子的经历,听得众人皆出了神。向隆心想,自己或许还有说书先生的潜质,以后出门儿可以靠这个混饭吃了。
只是,向隆不知,其实邹大珅与华濛确实不是泛泛之辈。华濛乃是那邹大珅的谋士,精通阴阳数术能掐会算,且人旺也颇高,为邹大珅在各地都铺开了眼线,或许那义军中也有他们的人。而华濛之所以如此问向隆,就是想一探此人的老底。毕竟,只要听向隆如何叙述那起义之事,就能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邹大珅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唯一比较拿得出手的功绩就是那赌场与青.楼的收益颇丰,还上缴了不少税金。而之所以让他做这两个生意,华濛也是因为太明白邹大珅此人的个性才给出了如此建议。邹大珅为人仗义心胸宽阔且乐善好施,若只是做个老好人也必然会不受官场中人与商贾的待见,因为多半会被人当做伪君子,而黑.道那块就更不提了。所以,他就帮着邹大珅做这些生意,如此一来,黑白通吃,人脉更广阔,口碑也越做越好。毕竟,邹大珅此人待人极其厚道,愿意舍己帮人,所以不少黑.道上的朋友也是看中了他的这点特质,才会买他一个面子,多少在凤鸣镇的管理上也比其他地方方便许多。
华濛曾多次告诫邹大珅,为人行善积德未必就是走所谓的正道,有许多邪道也未必是恶,只是看人如何去做。这不,全国上下只有邹大珅的赌场会帮人保底,决不让赌客输到家破人亡,而是在适当的时候就不许那些豪赌而运气又背的客人拒之门外。另外,那青.楼中女子只要是入了这个地方就有得拜师学艺,数月学习后实在拿不出手的才会去做幺二野鸡,且绝不强迫任何女子做不情愿之事,给那些女子的分红又足够多。自然而然的,家里贫苦的姑娘就想到了凤鸣镇,一人干活全家都能吃饱,何乐而不为呢?
有不少人家,就想把闺女卖到凤鸣镇来。只是,邹大珅不愿意,总是说若要买断一个姑娘那就去别的地方问。毕竟,他知道,若如此行为也是伤了阴德,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华濛不断灌输给他一个道理——赚钱只要是赚的良心钱,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有什么恶事发生。但是,倘若自己一念之差,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甚至祸及家人。老天看得比谁都清楚,人算不如天算,遂还是好好守住自己的底线为妙。
只是,这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邹大珅即便再厚道也总会冷不丁做些让华濛摇头无奈之事。毕竟,仗义之人多半脾气也急躁,一急自然就会酿出祸端。且说,即便是为了救人,伤人性命也一样是要还债的。华濛总是帮着邹大珅统计他所做过的每一件出格的事情,并且为他安排种种可以消灾免祸的义举。这多少觉得是在为自己铺命的意思。但是,华濛明白,命运这个东西,任其随波逐流还不如搏一搏,否则也白活了这一世。
当年,在他救下凌芸后赶来为其包扎伤口的人就是华濛。当时,华濛见邹大珅杀了人,且自己也受了重伤,心中就大喊不妙。只是,好在那是个混乱的年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官府都不会知道。华濛为了给邹大珅洗清罪孽,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比如为那死者厚葬超度等等,虽然他也无法确信这些行为真的有用。
如今,邹大珅为了清剿流寇,又死伤了不少人。这不,华濛又得赶回来“算账”。
他们二人听完了向隆的叙述,邹大珅对向隆是啧啧称赞夸奖不已,而华濛一直都闷不做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