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一片繁华之景,各处井然有序,普通百姓的生活都没有受到打扰。他们纷纷从家里找出各色彩布,并将这些布匹都缝制在一支长竹竿子上,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插上了这自家做的小旗子,有的人家,还会在旗上写上几个字以表心迹。
向隆牵着青稚,漫步走在街头。他看着周遭所有人正欢声笑语地互相交谈着,或正向邻居展示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彩旗,或拿出家中所酿珍藏互相分发,或围坐一团听着说书人讲那才发生不久的故事。
“唰——得这么一下,只见公主手起刀落,就割了那丞相的脖子,皇帝在一旁看得大惊失色,狂呼不已啊!”说书的人夸张地描述着自己从未亲眼见过的场景,渲染出的气氛足以似的坐在一旁的听众直呼过瘾。
他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向前走着。回想起昨日,他押解着丁晟从这条大路上走过,百姓们就如同对待有深仇大恨的人一般向丁晟砸着烂菜叶子臭鸡蛋。毕竟丁晟也只是一介武夫,虽说是丞相的走狗,但也未行过大恶,向隆为此还劝说众人阻止侮辱之为。
而那三万人的军队被重新划分给了几个将军,其中也包括了仇天勄。他自己的部队正镇守着边塞,在城内并无势力,张熙仁等为了能让这些归顺的武将们安心,特意交给了仇天勄一支队伍,且也只给他一人。毕竟,只要他还安在,其他武将就会以其马首是瞻,不敢造次。
向隆路过了德和酒楼,这里已经没有了义军的身影,就连李昌清也一同留在了禁宫之内,协助张熙仁与顾言希对宫中各部进行重新调整。
其实此时,向隆是从宫中偷溜出来的。因为这短短两三日间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而今朝中虽秩序未乱却还得特意打乱才能重整旗鼓。这些琐碎的事情,在向隆眼里看来,只需要交给那些极其有耐心还理得顺这其中道道的能人们做就是了。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身边一个正在卖萧的商贩,闭着眼睛,丝毫不担心有人会偷了他的货品。
他拿起一把用紫竹所致的洞萧,仔细掂量一番,沉甸甸地很是结实,细看那竹纹也是细密若丝,数上一数足有九个竹节。那商贩察觉到了有人正在琢磨自己的货,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向隆喃喃自语着:“空心若萧洞方有音啊……”
萧贩听了他的小声嘀咕后,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向隆一番。接着,便对向隆伸出手来,说道:“吹给你听一曲,如何?”
向隆递上萧,“好,请!”
“那我就吹一曲——文王操。”
正到处焦急着寻找向隆踪影的顾言希,恰好跑了上来。他听见了向隆与那萧贩的对话,停住了步子。听着那箫声一起,四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仔细聆听着,多数都只是觉得曲子好听,而听懂的人缺少的可怜。
顾言希听着此曲,心中不由惊叹,且又疑虑丛生。他见向隆竟买下了那紫竹洞箫,更是觉得奇怪。他故意等向隆离开后才跑上前去,询问那萧贩。
“师傅,刚才你为何要吹‘①文王操’此曲呢?可是即兴而起?”
那萧贩头也没抬,只是回了句:“空心若萧还能为人者确实配得上这曲子不是!”
看着向隆的背影,顾言希久久都没有再迈开步子。
他从来都只是把向隆看做是比自己更胸怀宽广却不修边幅之人,是比王元天更小心谨慎却不苟言笑之人,却从未想过在此人的身上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只是,现在,他不敢下定论,因为一切都还为之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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