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战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早上从猪棚爬起来去洗漱室排队,队列中有一个人嘟囔着,“真它娘臭啊,这天是不是要下雨?”要不要下雨这句话在这里只是一句谚语,并没有人接他的话头,因为生活这里的人根本看不见真实的天。
无论天是刮风还是下雨或是艳阳高照都与塔利亚流放区生活的人无关,所有人对这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臭味早已习惯,对这抱怨也习惯。
地下城散发出来的溃烂气息总是萦绕在每个人的嗅觉深处,就好像鼻窦里已经长满霉菌,这臭气虽然经过密封冷冻仍然清晰可闻。
沙战和波比小心冀冀地往前走。
排风管道里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再无它声,偶尔会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从他们脚下经过,他们猜测那是老鼠跑过的声音,那些跟着运送物质从泰坦一同来到塔利亚的渺小生物。
因为积水,两个少年不得不常常踮起脚尖,或者从旁边绕过去。
沙战手上的罗盘摇摆不定,钟表滴答作响,呼应着他的心跳。
他们顺着管道向前走,按照那“走私佬”托利的口决向前。“三向右,二向左,四向右,五向左.”他小声默念。又不时察看手表,以准备整点时间那突如其来的狂风。
行进中沙战开始听到后面波比小声的抽泣。
“怎么了?波比?”他问。
前进中,沉闷的黑暗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两人的心上。身后的波比扯一下他的衣角,在他身后说,“沙战哥,我们回去吧?”
“回去?”沙战的心里突然升起一小股反感。波比他根本不能理解沙莲妈妈现在的难处。
就在今天下午,他记得他曾拉着波比去找在开采区以走私闻名的“走私佬”托利时,他忘不了波比看着他的目光。那目光中有躲闪,懦弱,还有一种道不清言不明的东西。
后来很多年以后他才琢磨出来,那是一种退缩,好像一个孩子做了错事,不想面对这件事情的结果的退缩。
波比当时曾对他说,“沙战哥,你不要去找那个走私佬了。不值得!”
波比的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一直嵌在沙战焦虑的心上,让他始终不得安心。波比的这句话后来也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很多年以后也在反复琢磨。什么叫不值得?
他当时也不想找走私佬,但是他需要鹰币。他一直不明白,如果波比这么害怕,又为什么非要跟着他一起来?
“你明天不去报到吗?如果不去,‘滚刀肉’莱蒙会发脾气的。”波比小心冀冀地提醒。
“他?还能怎么发脾气?”沙战苦笑一声,“他今天白天就已经快气炸了。等我们回去,最多再扣我们300工分而已,大不了再加一顿鞭打。再说了,吉德不是去帮我们请假了吗?只要他不知道我们私自跨镇,还能怎么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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