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鲧眼见敌人逃遁,那条前腿竟将前胸捶得砰砰巨响,两条后腿在水面一顿,倏地冲天而起,似欲追赶飞娘。只是离地才只数丈,轰地一声,竟从空中重重摔下,直砸得水面溅开万千水浪,汹涌澎湃,向自边滚滚翻腾。
那妖鲧捶胸顿足,眼射怒火,空自凄厉怪啸,却又无可奈何。随即垂首低吟,万千怪物一个个倏地拨头往下投去,水声乱响,甚是骚杂,转眼与那妖鲧一起没入洪波,不知去向。
雁湖碧波荡漾,依旧其平若镜,仿若适才恶战,俱是幻象!
那妖鲧方自消逝不见,雁湖上空金光一闪即逝,湖畔现出一个紫衣少女,环顾四周,满脸疑惑,喃喃道:“师傅明明算得天机有变,禹王宝鼎竟是有可能明珠蒙尘,落入异教旁门之手。适才我以佛家天眼通遥遥见得果有异派女子,与那妖鲧争斗,这才借助恩师所传天龙伏魔剑,发出天龙吟唱。何故半盏茶不到时间,此地竟然风平浪静,若无其事?!”
这紫衣少女,自然便是峨眉掌教齐漱溟长女、神尼优昙的得意弟子齐霞儿了。
她以童身入道,幼受佛门真传,早参上乘妙谛,并未转劫历生,看去虽似年轻女孩,其实已有百年道行。只是她矢志大道,从不分心旁骛,道行修为虽然绝不逊色于诸多前辈高人,外功修积却颇有不足。又不愿意与峨眉三代弟子一起,参与杀劫,唯恐杀戮过盛,有碍禅修心境,今世不能超劫往生。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借助人道至宝、众生气运补己身外功修积不足之弊病,自此明心见性,今后只需与自己父母一起,应过三次峨眉斗剑劫数,便能功成飞升!
桥山轩辕黄帝圣陵二宝,早经神尼芬陀向佛道两门高人打过招呼,内定给她转劫归来的弟子——杨瑾,作为她成道之宝。雁湖禹王宝鼎,正是齐霞儿今生成道的唯一人道至宝凭借,再也不容有失!
手结佛印,齐霞儿不顾真气耗损,再次打开佛家天眼通,观照雁湖水底。
那妖鲧虽然得到禹王宝鼎,只是鼎中上古人道奇文向不轻传,遑论他一介妖族。鼎中奇文既未参透,终究未能掌控禹鼎,连鼎上所刻山精海厉也不能真正驱使,用来故布疑阵,惑弄人心有余,杀敌克胜却是远远不足。此时霞儿秉持佛门甚深秘法,早见湖底妖氛隐隐,那怪盘踞湖底红壑,胸前独爪,托定禹鼎,目射奇光,正自念念有词,那鼎随他言词,一时金光四射,一时默无声息。
冷哼一声,齐霞儿一拍剑囊,金光大盛,九道剑光横贯天际,宛如长虹经天,恢宏浩荡,不可逼视。森森剑气不知牵引多少道天地气机,笼罩整个雁荡峰巅,气机压迫之下,整个天地都似乎骤然间暗淡下来。
待了片刻,见雁湖水波徐来,浑然清净。齐霞儿秀眉一扬,剑诀掐处,九道金虹夭矫碧空,交相激射,竟是渐次生出鳞爪角须,十足便是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金色神龙。
一旁许飞娘借助天魔诛仙剑之力,藏身虚空,此时却也不禁心神震动。心知十年前自己对岳琴滨所作的关于齐霞儿的判断,竟是大大低估了这位峨眉掌教长女、神尼高徒!
剑光化形,态拟万物,若非神识入微、心剑通灵,飞剑与自身元气、元神、元体融为一炉,不分彼此,绝无可能掌控剑光重重微妙变化,操控天地间万千气机。
这般精准的神念感知力,这般精确的飞剑控制力,许飞娘扪心自问,实未必能比齐霞儿做得更好!
蓦然间天地间龙吟声声,直震得雁湖上空虚空涟漪阵阵激荡;万千道金光如龙蛇狂舞,交相斜织,汇聚成足有十里方圆的巨大光幕,紧紧压在湖面上,直逼得湖面向下减低了数丈高下。
却是齐霞儿久候不耐,终于发动天龙伏魔剑威力,强力威逼,要迫那妖鲧服顺。
又听的龙吟声声越趋剧烈,许飞娘眼光锐利,又是旁观者清,看出那龙吟声汇聚成一道犹如实质的音剑。长不知其所止,锋锐无比,自上而下,直直刺入雁湖中心。
突听波涛之声,如同山崩海啸,石破天惊,起自湖底。晃眼升腾起一座数百丈高的巨大水柱,径直向那道音剑迎去。齐霞儿方自暗笑,自己这道剑光音波有质无形,岂是你这粗大水柱所能阻挡?岂知那水柱方如神龙昂首,半空中却似乎不堪重负般,突然坍塌四散。万千水波撞击炸裂,震起无数散乱音波,八方激射,威力所及,方圆数里之内一片混乱。
齐霞儿那自鸣得意的龙吟音剑,竟就这般被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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