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娘笑容满面,依礼还了。却不说话,静待餐霞大师开口。
她这般举措,倒教餐霞怔了一怔。要知道在这之前许飞娘虽是和餐霞平辈论交,但她对外宣称脱离五台,心向正教,平日交谈中,自然总是卑辞讨好。餐霞虽然拜入优昙大师门下,但峨眉乃正教魁首的念头早已经深入骨髓,内心深处对己尊彼卑却是居之不疑。此时飞娘长身玉立,颇有与她分庭抗礼之势,如此一反常态,委实让她疑窦顿生。
但她何等人物,略一凝神,笑道:“小徒朱梅前时寻贵派司徒平小兄弟切磋剑技,她年少无知,却是打扰贵府好多次了。贵派门下薛蟒小兄道是飞娘你远出访友,不想直到今日才见飞娘芳踪。”
又笑道:“却不知飞娘近来远游到哪里去了?怎不见贵高徒司徒平呢?小徒朱梅与贵高徒打小一起长大,此次才一出关,就嚷着要见司徒小兄弟呢!还抱怨要我给她个准信,否则小女孩闹将起来,我这把老骨头还禁不起折腾呢!”
许飞娘心道:果然来了。她心内冷笑,一边却是春风拂面,说道:“妹子近日因那些不成器的昔日同门常来扰我清净,深觉此处虽然有大师庇佑,只是飞娘不详之人,若仍居住在这里,不免还要患及大师。又想海外尽多灵山胜景,如能在彼处找到落脚之处,既能静修仙业,又能远离往日是非,岂非绝妙?
想是飞娘我否极泰来,竟真在海外找了一处清净、安宁所在。如今小徒司徒平就在彼处收拾整理,我因五云步还有薛蟒在此,另外洞内虽然没有什么珍贵物什,俱是日常用惯了的,也想一并带走。只是我得大师拂佑多年,终究无法太上忘情。原只想远远与大师作个默默道别,却不料终究还是打扰到大师您了。”
她这番话娓娓叙来,却全然出乎餐霞意料。餐霞大师呆了一呆,冲口道:“飞娘竟是要远离黄山吗?却不知在海外何处胜地?也好让餐霞我前去拜访叨扰!”
许飞娘脸上现出凄婉不舍之色,叹息道:“飞娘何尝不愿与大师品茗论道,只是飞娘之所以要远遁异域,便是想彻底与往日恩怨作个了断,若是还与故人交往,难免又遭人挂念,又岂能紧闭洞府,一心诵黄庭呢?”
餐霞大师又劝了几句,飞娘竟是意态坚决,绝不松口。餐霞倒不好再行托词打听司徒平下落了,又因此事关联甚广,只率与飞娘黯然道别。
许飞娘见餐霞多番做作,心内暗笑。她多年在黄山潜修,忍辱负重,原只为探听敌人虚实。此时既然已经知道所谓假意周旋,尽落敌人彀中,自然无谓再留在五云步了。转不如化明为暗,反能赢得一局。
她是明敏决断之人,五云步洞府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自然没有多少所谓值得珍惜物什,只一张千年寒玉床,也早被她炼得大小如意。至于薛蟒,若非毒龙尊者算得与司徒平有相克之用,凭他这等资质,如何入得她眼中?
原著中便交代瑛姆与姜雪君师徒联袂来飞娘处强抢廉红药时,司徒平无动于衷,若非薛蟒忠心,抢挡在飞娘身前,飞娘便非吃大亏不可。正是这般拼死报效,才赢得飞娘对薛蟒另眼相看。
只是现在薛蟒是无用之人,又是毒龙尊者推荐入门,带着他去雁荡探宝,其中便颇有不便之处。至于暂时“寄存”他处,她心念电转,海内外各正教异派,以自己多年交往,可容选择之地似乎颇多。只是自己面对的是修炼数千年之久、与大禹同时代的神鲧,年代如此久远,功力必然深厚,实非等闲之辈。自己虽然炼成天魔诛仙剑,却也并无十足把握能斩杀此僚,得到代表禹王的人道至宝。
况且那神秘人既知此事,正教高人岂会全然不知?那人如此痛快告知自己这等秘事,未始没有坐观自己与正教斗,得渔翁之利的意思。细加盘算,又以先天太乙神算推算,竟是一片迷茫,只隐约觉得不至于全然无所收获。
此行虽然目标明显,只是中途变数太多,牵扯甚多,竟不知要在雁湖耽搁多久。薛蟒看似机灵,只是为人粗俗**,有意向的几处寄存点,竟是都有可能横生是非。
心念一动,暗笑自己愚钝,竟是忘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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