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走得并不快,区区几年。
可记忆里总没个大人样子的养父母,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已经走了很远,无论怎么去想,都是模糊的片段,只记得他们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有感染力。
当然,有时候也会很烦人。
比如换牙时多出的两个黑窟窿,再比如第一次考试不及格时的沮丧。
丹顿家的大人从来不给人留面子,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
对于他们的死,夏尔德一直耿耿于怀,怎么都不相信那是一场普通的海难。
直到当日附身在一只老鼠身上,亲耳听到唐吉说出真相,得意洋洋的表示那艘船是他暗中收买了人将其炸毁。
心里的愤怒,方才转化为实质性的杀意和动力。
没能耐的时候,什么都是借口。有能耐的时候,什么都成了理由。
夏尔德现在有一千个理由杀了唐吉,也有一万个理由让他死得难受些。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听到自己儿子的死还能如此冷静,没有流露出半点过激的情绪。
这令夏尔德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甲板上,唐吉正利索的站起身,他的表情平静之中带着一丝很隐约的惊骇,惊骇于扶栏外部的无形屏障无法跳海脱身,下意识的将它与夏尔德联系在了一起,有所动容。
丹顿家的养子,他听说过。
历年来实战第一,倒着数的第一,没有什么威胁,也从不往心里去。
可现在看来,这好像只是他的一种伪装。
很聪明的孩子,懂得藏拙,懂得爱惜羽翼。
光这一点,就比他死掉的儿子西卡来得优秀。
“虽然是捡来的,倒和老丹顿那家伙脾气很像,总喜欢出人意料,太讨厌。”
唐吉暗自冷笑,咳嗽几声,神情迅速转为温和,看着夏尔德道:“年轻人,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他这话说得诚恳又轻松,像是发自肺腑的,类似长辈对晚辈之间的寒暄打招呼。
假设唐吉刚才的所作所为没有那么强烈的目的性,夏尔德也不知道真相,或许还真会被骗了,坐下来请他喝杯茶——如果这船上有茶。
可夏尔德毕竟不是傻子,接触那么匪夷所思的冒险经历后,心思和城府一点都不比唐吉浅。
他之所以没有当场暴走,也是因为自身的状态不好,硬碰硬不是对手,只能利用对方的过分小心争取时间恢复伤口,装出一副好骗的样子。
夏尔德的唇角微微抽动一下,强忍内心的厌恶与作呕,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位和父母一个年代,但由于移植了海兽心脏却格外年轻的‘长辈’,停顿片刻后说道:“唐吉先生之前是学者,后来是商人,现在当了奥克兰财团的走狗,又不知道从哪里学了魔术表演,实在让我佩服。”
这句话唐吉听懂了四分之三,大半都是讽刺,他微微一愣,皱着眉头看夏尔德,笑容僵硬的问:“什么魔术表演?”
夏尔德吸了口气,也很礼貌的回答:“我说你是小丑,变脸装笑的功夫一流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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