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余飞正在打点着行囊,准备就在这两三天内,带着灵儿三人回扬州去。既然他不能改变什么,总要让灵儿再见父母一面。再以后,是去找徐承远还是随便浪迹到哪里,也至少还有自己陪在女孩身边。
张龙快步的走进了余飞的屋子,也不敲门,坐下拿起桌上余飞喝剩的茶水一饮而尽。
余飞转头问道‘有消息了?’
‘公子,此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让小姐知道,所以先来你这里了’张龙点了点头说道。
‘扬州陷了?’
‘对!’
‘左阁主等人呢?’余飞很平静,事情没发生前,谁都紧张,但事情发生了,有些人就不能再表现的慌乱了,余飞更不能。
‘没有消息,或许是暂时没有传到这边来!但是扬州确实已经被攻陷了!’张龙没有隐瞒,或许他认为左升龙并没有出事。
‘我知道了,收拾东西,我们回扬州!’余飞没有停下动作,吩咐道。
‘要马车嘛?’
‘来不及了,买几匹好马,我用轻功赶路。’终于装好了自己本来不太多的东西,余飞转身看了看张龙‘把这院子锁好!如果徐兄还能回来的话.....’
‘好,我这就去’张龙一刻不停,转身又出门去了。
.........
四个人六匹马,从泉州出发,昼夜不停,风雨不歇。余飞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极限,只想快点赶到扬州,让灵儿见她父亲最后一面。
一只小小的蝴蝶,稍稍扇动翅膀,就改变了太多的事情。淮南之地,原本自柴荣时就被南唐献给了中原朝廷,但是偏偏自己来了却没有,偏偏还要在此地让这女孩失去自己的至亲。
余飞好像一夜之间记起了很多事情,也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忘了自己疲倦,忘了左风贤,忘了徐承远,忘了李振元道长的十六个字,只记得赶路。只要人马不死,就要继续赶路。
七八日后,堪堪赶到了长江边的渡口,此时长江边早已戒严,往来渡口的客舟也换做了南唐的水师,别说是四个人,便是只鸟也飞不过去。
润州边渡口,连日的赶路,余飞和张赵三个男人,早已胡子拉碴的像个难民,就连左灵儿也是衣衫脏的不成样子。
左灵儿这一路都没有再表现出什么,只是四人都曾在停下歇脚时久久的陷入沉默,扬州失陷,左升龙的结局是必死无疑。
‘余飞,我们过不去了吧?’左灵儿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南唐水师,没有哭出声来,但语调的颤抖却抖进了余飞的心里。
‘我来想办法,我们一定要过去。’余飞握了握拳头,盯着江面久久挪不开目光‘你们俩带着灵儿,就近找个歇脚的地方,晚上就来这里找我,我把船停在这边。’
张赵二人看了看余飞‘你要?’
‘快去吧,他多一条船,少一条船没什么,左右都是个输字。’余飞依旧没有转头‘今晚子时,就在这里!’
.........
一个月前,扬州就早已变成了孤悬江北的南唐死地。左升龙的流月阁也早就不在城南五里的军堡驻扎了,而是尽数迁至城中。都虞候杜真及扬州防御团练使于开等人相继阵亡后,扬州知州高思华就想要出城投降,免去一城军民的伤亡。
左升龙并非军中之人,空有驸马头衔,手里却没有兵权。三千阁中弟子,早在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死伤大半。无奈之下,与高思华约定,自己出城迎战,若胜则坚守,若败则殉国而已,高思华自去投降。
最终左升龙于阵前与北宋军中第一高手,忠武军节度使高怀德一场厮杀。终是不敌高怀德的北霸六合枪法,死于阵前。而南唐三公主也在丈夫战死之时,自缢于府中。高思华率全城军民出城投降,至此江北之地,尽数归予北宋。
.........
子时未至,张龙赵虎并左灵儿三人悄悄的赶到了江边约定地点,发现果然在离岸边十几步远处,一条小舟正停在那里。
这点距离对三人都不算难事,三人悄悄的掠上了小舟。张龙赵虎自觉的走到船尾,撑起小船向对岸划去。
左灵儿走到正坐在船边发呆的余飞身前‘你杀了这船上的士兵?’
余飞抬头看了看少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向了远处唐军漆黑的营寨‘我以为我也要杀几个人,可是别说这种巡逻的小船,便是那大船之上也没有人。’
说着看向左灵儿‘大战在即,但刚刚夜色不深的时候,我却依然看到了那些士兵们在饮酒作乐,直到刚刚不久,声音才渐渐小了去。这种军队,焉能不败?’
‘我父亲自大将军林仁肇下狱之后,就早已断言,长江天堑再不是朝廷的天险了。’左灵儿坐在余飞身边,伸手到江中撩了撩江水‘你们有没有打听一下我哥哥和左大哥的情况?’
余飞愣了愣,苦笑一声‘你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啊!’
‘你们三个总是时不时的在那嘀嘀咕咕的,我又不是傻子、聋子。’左灵儿伸出湿润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再说我哪有那么脆弱。’
‘他们俩没事,据说左阁主出城迎战之前,左大哥就带着少阁主连夜走了。’余飞转头看着左灵儿的小脸,此时不知是她手上的水沾湿了眼眶,还是流下的泪水。沉默半晌‘你想报仇吗?灵儿?’
‘什么仇?’
‘你如果想,今夜过了江去拜祭完你爹,你就和张龙赵虎直接去找你哥。我替你杀了高怀德!’余飞盯着左灵儿的小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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