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光影重重。张渐俏躲在树后,偷偷打量着前方十几米外的衣衫褴褛的少年。
他依然穿着那套不合身的蓝色衣裤,头发用黑布条扎着,左脸乌青,右眼红肿,嘴角破裂,好像被人打过一顿。
昨天还是好好的。
他凝视着从身旁走过的路人,似乎在挑选目标,时而低下头不停地走来走去,好像很紧张。
不久后,他拦住一个红衣服的老人,正努力向老人比划着手势,后面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冲过来,一把将他推开,冲他瞪眼大骂,挥手驱赶。
他拿着笔记本慌张地跑开,张渐俏发现他一瘸一拐。
怎么这样了?张渐俏望着他的背影,悄悄跟上去。
他来到一家商店门口,依然注视着走过的行人。
他时而上前一步,然后又立刻缩回脚。犹犹豫豫,很久都没有作出之前的举动。
他终于拦住了一位腰佩长剑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耐心地望着他比划完手势,又接过他的笔记本,两人拿着笔在日记本上交流了一番,白衣男子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然后从腰间取出几枚赤铜币递过去。
他没接。
接着,他又遇到一个蓝头发的妇女,未等他作手势,衣着华丽眼神和善的妇女掏出一枚紫铜币递给他。
他看着她的脸,冲她点了点头,转身立刻跑开了。
若比邻食楼前,他又拦住一个红脸大汉,这人比他高出两个头不止,他站在对面像个侏儒。红脸大汉不动声色地看完了他的手势,但当接过笔记本时,大汉突然哈哈一笑,随手将笔记本扔向马路,扬长而去。
他赶紧跑过去,焦急地看着一辆四轮车碾过它,连忙将它捡起。
他盯着那个大汉的背影,咬牙切齿。
不久后,他刚走上前拦住一个蓄胡须的中年男人,就被他怒骂一声滚开,挥手欲打。他像被抽了一鞭子,面红耳赤,低头赶紧离开。
他渐渐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故技重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搭理他,将他当成疯子、流浪汉,避之不及。
张渐俏望着他机械的动作、发红的双眼,吸了吸鼻子。
她走过去,伸手接过陆鸦的本子,翻开,指着上面的老师形象,再指了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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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心软给自己揽了这么份差事。第二天睡醒就后悔了。可是——人家孤身一人流落异地身无分文语言不通,唉……”
“陆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告诉我:教多久、什么时候教、地点都按我的意思。他担心我会觉得强人所难,又害怕我以为他心怀不轨。好吧,看他这个样子,即使对本姑娘有非分之想也不可能有非分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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