笻清醒过来,看到喀十分惊讶。他们一起来到笳的身旁。喀说道:“我们回去吧,别招惹这些不明生物了。”
笳仿佛没有听到,依旧弹唱着,神驰意往,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一旁,筤焦急地看着喀和笻。喀说道:“天快亮了。白天没有这些透明女子的歌声,说明她们只在黑夜里出来。我们等一等。只要笳的琴声不停,我们就没有事。”
有两只小舟留在这里。一只是喀原本乘坐的,另一只因为驹坚决要等筤,不得已留下来。每只小舟上都有四、五个少年。喀和笻都让筤先回去,筤担心笳,坚决不肯。这样,驹乘的小舟只好留下作陪。喀没有强迫他们离开,因为天就要亮了。这时,一个让他们吃惊不已的情况出现了:海蜇人们纷纷起身,袅袅娜娜,向他们围拢过来。
喀和笻那里还管笳愿不愿意?一起去拽他,意欲强迫他离开。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笳身如磐石,重若泰山,双目微合,心神沉浸,仿佛在用灵魂弹琴唱歌。如喀之健,笻之力,竟然摇不动笳丝毫。两人焦急万分,转眼间海蜇人已到近前。喀和小妮子驹都亲眼见到海蜇人融化触碰的少年,大声喊着:“快离开。”
筤不舍,笻更是不为所动。喀拽不动笳,还拽不动筤?一把扯住他,窜后数十步。因为海蜇人飘飘忽忽地过来,不是很快,笻在喀的大声喝呼中慢慢后退着。尽管喀一再告诫“武器没有用”,他还是手持大剑,时刻准备冲向前去。
还好,海蜇人们并没有去触碰笳,而是静默地围绕在他旁边坐下,神情专注,听他弹唱。一个最美的少女坐到了他面前盈尺的位置,双手托腮,眸子清纯,看着笳眼帘微闭的眼睛,和他一起痴迷沉醉。
便在这时,第一缕晨光破晓了。喀还在想着:透明人什么时候离去?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美丽的海蜇人开始融化,从脚慢慢向上,逐渐化成水。
笳面前的少女也在融化。忽然,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可是她只能唱出音符,不会说话;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双眼流出,顺着脸颊流淌,流淌,流到下颔,坠落。她伸出晶莹的小手,那是处女的手,柔柔地摸向面前少年的脸庞。
喀看见大急,暴身而起;他松开手的筤,像他贴身的影子,随他而去;而笻,已经挥舞着大剑,到了笳的身后,只是双手紧握着剑柄,刚高举过头,即刻僵硬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
所有的海蜇人都慢慢融化成水,顺着礁石,流进海里。笳面前的少女,在她晶莹小手触摸到笳面颊的瞬间,笳和他的琴化成了银色的光斑,光斑沿着少女的手臂迅速同化了她全身,那一刹,两个人形光斑瞬即合为一体,在黑夜将明之时,直入苍穹,留下一串“星空”悠扬的琴音,还有笳渐渐离去的歌声:
人没有了思念
还要心干什么
思念里没有忧伤
那会是真的思念吗
我们还在继续行走
和你的距离越来越远
时间像吹过的风儿一样
永远地消失在了我们的身后
我无限的思念啊
时刻在吞噬着我的心
相聚越来越遥遥无期
那颗心有多么地伤感
我要离去了
离开这孤独伤心的地方
夜空会多一颗星辰
星光是他的思念
——
少年们都僵化了,望着银光逝去的空中,呆愣在原地。天光渐亮,没有人注意到海蜇人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消融,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笻冲着天,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打破了所有的宁静。筤望着空中哭泣着:“笳,笳——”
喀注意到,笳坐过的位置遗落下什么东西?过去看看,是飞镖套,有三处是空着的,应该是在过去的征战中遗失了。他知道这是筤赠给笳的,就递给了他。没想到筤睹物思人,更加大声地哭了起来。喀安慰他说道:“笳说了,会在天空思念我们。”
少年们乘船回到了陆岸,失去了三位同伴让他们伤心不已。喀一直沉默无语,他在反思:当初航海的决定对不对?同样悲伤的笻过来劝解他,说道:“我们从百万历练开始,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可能是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他忽然想起了“梦幻之门”,笳就是从那时开始了孤寂和伤感。他仰望着天空,说道:“那个一起化为银色辉光的少女,能让他不再孤单和忧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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