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荒和孖
穹奇山脉主峰穹峰北面山脚和塬之间那片宽阔平缓的谷地上的笔,是一座很神奇的孤峰。它几百丈高,突兀矗立,直上直下,四壁如削。
笔的峰顶有几百丈方圆,花草繁茂,四下散落着几棵窜天古树。不为人知的是,这些树布成一个奇异的图形,与天空的某些星辰遥相对应。更为奇妙的是峰顶正中有一泉眼,水清泛碧,明澈微甘,骨突喷涌,终年不歇,且不外溢。
此时,在一棵古树下面,峰顶唯一一间茅屋前,站着一个身体瘦削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无数岁月历练过来的老人。他披散着过肩长发,浓密的几乎遮掩了全部面庞。如果可能,你近前剥开他的衣襟细看,会发现他黝黑的皮肤上布满细鳞,并顺着脖颈延伸到脸颊。不过,从没有人近距离地观察过他。
他的另一个奇特之处,就是他的手掌和脚微显蜥蜴的爪状,似蹼又不是蹼,这一点也从不为人所知。距离和衣衫不仅帮他掩饰了体肤上的细鳞,也掩饰了不同于蓝眸族人的其他一些细节特征。不过,他眸子的颜色,确确实实是蓝色,是海洋极处那种深邃无底的蓝。
他的手里常年拄着一根不知何种动物的硕长的腿的胫骨,手腕粗细,高过他的头顶尺许有余。他的目光永远深邃,无论平静还是癫狂,从无表情。
这就是蓝眸族的神师:荒。
荒是族里比玛还要老的老人。但因为他是神师,没有谁拿他和族里人比较什么,包括年龄。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人们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这样老了,若干年过去,也没见什么变化。他一直住在笔的峰顶,没人见过他如何上下。平日他也不下来。只有神谕的时候,或族里有大事要卜筮,他才会出现在蓝眸族的议事厅里,或议事厅外不远处的祭台及祭塔上。
此刻,荒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只有眼眸偶尔一转,目光的方向正是刚才喀在山间蜿蜒奔跑的线路。他的嘴在微微蠕动,自语道:“这个即将成为族长继承人的孩子,为什么我不仅算不出他如何诞生?甚至也看不透他的未来?”
喀的身影早已远去,荒还在朝那个方向凝视着。除非在神谕或卜筮的时候,他的神情是永远的思考状。他就是保持着这种姿势及神情,久久地站立着,远远望去,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
神师荒不和蓝眸族人直接交流,甚至不和族长及十大长老交流。
蓝眸族族里很少有需要荒卜筮的事情。如果有,则由族长蓬放飞一种叫风猎隼的鹰,将需要卜筮的内容用专门的符号画在羊皮纸上,挂在风猎隼的翅窝或绑在腿上,带给神师荒。
一般的情况下,神师荒也是将卜筮的结果画在羊皮纸上,由风猎隼带回给族长蓬。很多时候,族长蓬会同十大长老,都看不明白神师荒所画的图要表达的意思,只能揣测行事。还好,若干年来,并未出什么大的差错。
只有很重要的事情或重大的仪式,荒才会从笔上下来,到塬南操场专门的祭台,进行卜筮或神祭。但这样的时候,自蓬担任族长近百年来也不过三两次。
不过,今年是确定族长继承人的年头,这是蓝眸族百年才有一次的大仪式,神师荒必定要从笔上下来,参加仪式。
荒一动不动,久然地凝视着塬。
荒忽然一个感应,骇然扭头向空中一个方向望去,那里一道五彩斑斓的光倏然闪过。
这光也是刚才大长老妄和他的嫡孙竻看到的那道光。
荒大骇,现出几十年、百年、甚至千年难得一见的表情,喃喃自语:“就要来了吗?”
他眯起眼睛,盯着光闪过的方向,继续自语:“那是多少万年前了?同那年的预兆一样,‘天渊之门’将要打开时,大神‘梅西耶’也是先用这样的预兆警示过我们。”
荒脸上的骇然神情逐渐化为沉思,眼皮下垂,闭上眼睛,进入回忆,喃喃自语:“那时,强大的夏族有巨形的可以在天上飞的火器,人马星球依然差点被毁灭。现在,人马星座最强大的蓝眸族只有短矛和弓箭,我们能抵御那毁灭的天灾吗?那些入侵的生物究竟来自何处?‘梅西耶’大神能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吗?”
荒似在沉思,又似在祈祷,陡然身体又是一个激灵,倏然睁开眼睛,看向天空的另一方向,那里是大泽。
荒惊讶的张大嘴巴:“孖在吼?是什么激怒了孖?”
荒努力看向大泽,并努力倾听大泽传来的声音,眼睛和嘴巴吃惊的越张越大:“有人到了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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