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雷鸣,天降暴雨;街头巷尾,流水叮咚;贩夫走卒,留守屋檐,不分昼夜。
“小木头,趁着天色可见,早些回去。”根老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
“家里冷清,还不如客栈热闹。根老晚上只管放心休息,自由我守着客栈。”李成蹊擦拭着桌椅,热情满满地回道。
根老无精打采地挥挥手,无所谓地撇撇嘴,“老头儿我可不会给你加工钱。”
李成蹊爽朗一笑,埋头擦拭。
“柴房那边尚留一床被单,你晚上过夜记得抱来,别冻着自己。”根老瞧着这股勤快劲,眼中满是怀念的神色,打趣道,“冻着了,老头儿可不管药钱。”
李成蹊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擦着桌椅,一丝不苟且热情。
当他擦到窗户那边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一瓣桃花从天而降,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只好扭头讪笑,“根老,我方才似乎见到了一瓣桃花。。。”
根老不露痕迹地闪过惊疑神色,佯装愠怒地骂道,“好你个惫懒的小木头,不想干活,还拿这种理由来搪塞我。”
“你瞧瞧外面这倾盆大雨,别说桃花飘的起来,就是范老三家的老公鸡都扑腾不起来。”
“还有可别学短命的淹死鬼,见了水中的大鱼一股脑扎下水,然后白白没了然后。”
“不贪不骄,活着就好,懂不???”
最后这句话,根老格外地加重语气。
李成蹊对根老的活着就好深以为然。
“小郎君可别学老头儿的暮气沉沉,年轻点就要朝气蓬勃,做点疯狂的事情。”靠在窗户边的燕娇娘点了壶酒,自饮自酌。
“你们这群放荡不羁的江湖游侠说什么都对,可我和小木头既不是江湖人,也不是游侠,好好活着就心满意足。”根老生怕李成蹊误入歧途,处处是争锋相对。
“天大地大,可不任我驰骋?!!!”小巧玲珑的她踩在板凳,猛然娇吼。
“那是那是,娘娘您神通广大,我家小木头身子骨纤细,根底也小,可经不起惊涛骇浪。”
她重重哼了一声,“本娘娘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你这老头儿斗嘴。”
李成蹊见她郁郁寡欢,可不是换着法子的千娇百媚,姿态迷人?
一颦一笑,尽是妩媚!
满园桃花,不如娇娘!
恰在这时,二楼传来那粗狂的男声,“掌柜的,给我添壶热水,速度要快。”
“好嘞,老头儿这就给您送上门。”不同于对她的随意,根老对其他人是百般奉承,这不就换了个笑脸,朝着李成蹊大声喊道。
他点了点头,经过她的边上,好意劝道,“燕姐姐少喝些酒,天冷容易着凉。”
她这才肯笑逐颜开,伸手去揉他的小脑袋,可尴尬地发现自己手不够长,庆幸的是他体贴地走近。
“不愧是我的小郎君,甚是欣慰。”她如愿以偿,一手揉了揉发质并不算好的黑发,一手捂着嘴笑意盈盈。
个子是真不高,可媚是真的媚。
莺声悦耳,身娇如燕。
掌上飞燕,小巧玲珑间,瑰姿艳逸;含笑间,秋波伊人。
根老远远地瞅着这一幕,甚是心如刀绞,“小木头,还不快去打水,扰了客人的大事,加倍扣你工钱。”
李成蹊悻悻然,嗖地一声跑开,去楼上接过水壶,然后麻溜地跑去厨房打水。
当他离开,她捏了捏白皙的下巴,微微翘起,犹豫不决地问道,“老头儿,你也不是个普通人,对我家小郎君究竟意欲何为?”
“图谋???”根老毫不客气地反问道,“老头儿是土生土长的洞悉里老人,真要说有所图谋,也是你这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另有所图吧。”
她挺起胸膛,翘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对镜帖】燕娇娘需要图谋你洞悉里何物?”
“那一尾不知所云的桃花鱼?”
根老乍听对镜帖,脸色微变,略显急切地追问道,“黄婆是你什么人?”
燕娇娘大吃一惊,“你居然认识黄婆婆?”
“我是她的老相好,怎么会不认识她?”根老神采奕奕地显摆着。
本来还有所怀疑有何关系的她当即否决道,“不管你和黄婆婆如何认识的,我敢肯定黄婆婆不会对你有任何好感。”
“此外,李成蹊是指名道姓要带走的人,谁也拦不住我。”
“黄婆婆是你什么人?”根老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次。
她高傲地翘着下巴,“本娘娘凭什么告诉你个糟老头子。”
根老觉得她估计也不清楚黄婆婆的真实身份,也就懒得理睬,摇了摇头劝告道,“洞溪里可不是明面上的简单。”
尽管表面上很随意,毫不敬重,可打心底里她很清楚根老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只可恨在这仅有递炤关的力量可用。”
根老却不这么认为,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天地同尘,放眼来此的外乡人哪个不是体魄、力量、速度处处受限,唯独你【对镜帖】一枝独秀,其速度小有拘束,大有脾益?
要不然,那位被你压制在脚下的戚大汉若不是刻意藏拙,那一拳就真的仅仅是沾身倒退几步?
“掌柜的,可别盯着人家姑娘瞅了,我那热水啥时候能给我送来?”楼梯口的男人大声吼道。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根老赔了个笑脸,连声奉承。
来到后边的李成蹊沿着走廊,一边回味她与大汉的较量,一边打着模仿的拳意,浑然不觉一身战意的泄露。
走廊中间,外出散心的贺上窟正好撞见这股战意,心生警惕,再不同于那日的盛气凌人,而是刻意流出英姿飒爽,既不愿与他为善,也不用虎狼相争,“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成蹊见着他,谈不上好感,出于礼貌报了姓名,但没去解释怎么写。
于是贺上窟自以为是地解读道,“君子不器,见大器晚成,是个好兆头。”
他边说边靠近他。
李成蹊顿时如临大敌,连连后退。
“你不用如此紧张,那天的我也是做个样子给他看。”贺上窟一边靠近,一边解释道,见李成蹊仍然戒备森严,又耐心解释着,“洞悉里有个明令禁止的规矩,外乡人不可在此伤人或者杀人。”
“违者,格杀勿论。”
贺上窟额外加重这句话,带有深深的畏惧。
李成蹊依然不肯放松警惕,与他拉开三步的距离。
“我像你这般年纪可没你这么无忧无虑。”贺上窟自顾自地说着,“每日除了练剑,就是切磋。”
似乎是察觉到很难拉近两人的距离,贺上窟掏出十文钱,大气地抛过去,“边走边说,谈谈你的童年。”
似乎是怕李成蹊有所隐瞒,贺上窟特意强调,“鸡毛蒜皮也能说道说道,只管说就行。”
面对这笔不劳而获的钱,李成蹊收的心安理得,一路上将洞溪里的大事小事都娓娓道来。
贺上窟静静听着,也不怎么插话,偶尔发出的笑声充满轻蔑鄙视,但那都是李成蹊引以为傲的趣事要点,所以李成蹊知道他听的非常认真。
他正听的兴致勃勃,李成蹊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拦住他的去路。
“抱歉,后厨重地一概不准客人进入。”
贺上窟眉头皱起,伸手挑了挑剑柄,露出一尺长的剑锋,其意不言而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