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军训就随着这一声声的枪响声步入尾声,回到宿舍后已经中午,本地的同学直接卷了铺盖就走了,外地的同学开始收拾点东西准备回家,大家都在筹划着享受自己最后一周的休息时光,可能这样子安排可能怕我们一时缓解不过来,市区的邢学辉准备回家,而我就比较纠结了,七天的时间,回家又比较赶,学校里面也不让住,我只能排队问我爸老家的电话,准备去老家看看,因为爷爷奶奶早逝,老家里面只有大爷大娘和两个堂哥堂嫂。老家的电话响了六七声都没人接听,正当我想着等会再打的时候,有个沙哑的烟嗓声伴随着吃饭唧嘴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喂,谁呀?”“大爷是我,文文。”“哦哦,文文,听说你已经开学了?学校待的咋样呀?”“我前段时间军训,现在休息了,我回家看看。”“那好的,”后面大爷跟我交代了一些坐车的线路并嘱咐我快点来,晚上给我做大餐。挂掉了电话,我一看,正好一分钟,心中不禁暗暗窃喜自己运气真好,回到宿舍草草吃了一个苹果便开始收拾起东西。
等唐亮一收拾好,我们就在学校东大门的公交站台等起乡村公交,因为归心似箭,大家都是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了冲出学校,与迎接他们的家长,拉生意的黑车司机还有小摊贩一起拥挤在了学校门口,弄得门口的两个交警焦头烂额的指挥,但是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之中,交警的疏导反而像筷子插入了浆糊中,越搅动越稠密。终于,漫长的等待后,乡村大巴呼啸着从北方驶来,淹没了交警的哨声停在了站台,唐亮悄悄戳了戳我,让我赶快占据有利地形,自己则头顶着蛇皮袋时刻准备着冲锋陷阵,随着砰的一声大门打开,拥挤的人流就好像溃堤的水流一样涌入,售票员守在门口不断的对着门口的人说着:“后面还有位置,往后走走,往后走走。”公交车瞬间化身成为一个麻袋,而收票人就好似往麻袋里装棉花一样,塞到塞不下了还要让车子往前面走一点然后急刹车再挤出最后的一滴空间,最后我只能蜷缩在门口竖杆的一个角落,用指间斜上方的一个扶手。伴随着发动机超负荷的一声凄叫,我终于还是踏上了回乡的旅途。
在公交行驶的过程中,我通过夹缝看着两排逝去的杨树,努力使自己想点什么让自己忘却自己身处的拥挤环境,我想起了七岁时第一次回老家,家徒四壁的房子陡然只有一幅***的画像,中午吃了一顿汤里面勉强飘着两粒肥肉的挂面;想起小学时坐车回去,家里已经挂上了耶稣画像,在那边的半个月已经可以每周吃两次肉了;而到了后面上初二最后一次去老家,墙上的画已经变成了小汽车,顿顿都能猪羊鱼肉混着吃……想着想着,肚子里只装了一个苹果的我瞬间感觉自己好饿,期待着晚上在大爷家能够迟到什么大餐。
在车子经停了好多个我叫不上名字的站后,我到达了L镇,拒绝了住在镇上的唐亮盛情邀请,去小卖部买了箱牛奶和方便面就向着大爷家里走去,两年没来,除了水泥路翻新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只剩下了不远的路,想到他们下午估计也都去干活去了,也就没有再打电话让大爷来接。就这样走过了大路,穿过了一片苹果园,便来到了C村,时至下午,大部分人家都出去干农活了,家里基本上都没人在家,只有多只大狼狗在互相追逐嬉戏,我在村口愣了一下,从小被狗咬怕了的我想着是继续往前面走还是回去找个公共电话呼叫支援,想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目的地和远在2公里之外的村口商店,我还是咬着牙往前方迈开了脚步,嬉戏的狗群瞬间发现了我的存在,一开始还只是喉咙里发出呜呜声,没等我走出两步,就有几个已经绕到我后面嗅了两下,然后狂吠起来,而这一声顿时引发了连锁反应,许多狗不论远的近的都开始狂吠起来,似乎整条街都在为响动。我顿时陷入了空白,就好似遁入了佛门所说的“空”的状态,全身的肌肉也开始不由自主的震颤,迈出的每一步都好似刚学会直立行走的古猿般那么沉重,我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身后那凶狠的獠牙和狰狞的面孔,也不敢走太快,因为狗是喜欢追逐奔跑的对象的,就这样我缓慢的移动到居民区中间的一处水塘前,看着前后都在狂吠的狗群,不敢动弹。我好似陷入到了那千年之前困住曹操的华容道之中,前后都是死路,我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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