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的风,凌厉的风。
不知道躺在地上昏迷了多久的王建仁是被风吹醒的。
尘埃和无数细小的碎石被风裹挟着在荒原上到处游荡,以至于险些将王建仁全部覆盖,他眼神空洞,缓了好一会才恢复了意识,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抹去眼睑处的厚厚的灰尘,才得以看清楚所处的境地。
那只神情呆滞地小蜥蜴,趴在他两腿之间休息很久,见脚下有了起伏,瞬间钻进一旁的石堆没了踪影。
长时间在黑暗中的翻滚带来强烈、持久的眩晕让他丧失了时间的概念,甚至忘掉了一些事,以至于现在完全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只记得自己是谁。
身上的衣服也碎成了细长布条,如同被卷进绞肉机狠狠地绞了几圈,王建仁想不起来自己经历了什么,男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万幸,橘黄色的内裤完好无损,那玩意没让蜥蜴叼走。
脱下破烂的上衣系在腰间,像极了热带地区的草裙,他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没有放过一寸肌肤,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这也使他心中大定,只是头还时不时的隐隐作痛。
环顾四周,头顶上的太阳疯狂地炙烤着出现在大地上的一切,刚刚裸露出来的胸膛上,也被夹杂在风中细小的砂石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痕。
“这他妈是哪啊?”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王建仁整理好了右脚上仅剩的那一只鞋,时间没有给他太多解答问题的机会,作为一名退伍军人,他清楚的知道,凭借着身上的破衣破裤,如果天黑之前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不是因为失温而死就是成了狼崽子的口粮。
随手捡了一根干枯已久的树枝当拐杖,王建仁咬着牙认准了一个方向走去,
脚下锋利的碎石毫不留情,脚底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王建仁忍受不住,扯下了身上遮羞的布条缠在了脚上。
左右脚对称了,走路的速度就快了起来,他甚至不敢停下来休息,夜晚的戈壁和白天的戈壁是两个世界,迅速下降的气温和无处不在的蝎子毒蛇,就够让人喝一壶的了,更别提那些狼了。
王建仁打死过一只狼,那时他还是小兵卒子,不过那时候他手里有两梭子子弹,一把步枪,和营地高高的围墙。
可现在,看着自己身上仅有的那件衣物和手中早已断掉的枯枝,他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脚下渐渐有了青色的野草,这是一个让人振奋好消息,王建仁扯了几根胡乱的擦了擦塞了进了嘴里,用力的咀嚼着,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他不怕死,只是害怕死的不明不白。
天黑下来的速度很快,王建仁能清楚地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狼嚎。
他竭力的朝前走着,体力早已消磨殆尽,直到脚下一滑,脸朝下栽倒在地上,身上终于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
寒冷迫使他不断的颤抖,此刻连呼吸都是一件吃力的事,但他仍倔强的把头侧转过来,头顶上的夜空很美,老天爷都知道自己的命数到了,连星星都那么清晰。
两大一小三只狼迈着小步,从远处慢悠悠的跑过来,丝毫没有着急,相互之间还在追逐玩笑,仿佛地上这个虚弱的人已经是腹中之物。
离得很近了,进到王建仁能闻到它们身上的骚臭味,看清它们脸上的凶狠的神情,他很想爬起来,把手里紧握着的树枝狠狠地插进它们的眼睛里,再搅上几圈,但可惜身上的力气,只够躺在原地,连大叫一声吓吓它们都做不到。
体型最小的那只狼,试探性的咬住了王建仁仅有的那只鞋子,左右摆头想要扯下,但南方皮革厂出的鞋向来以质量好而著称,王建仁把鞋系的很紧,小狼努力了半天却没有成功,只得低着头转过身去向老狼求助。
两只老狼嘶吼了一番,像是训斥,然后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来。
“妈的,老子成了畜生的陪练了!”
王建仁无力挣扎,闭眼等死。
“一命换一命,当初杀了一只狼换了个三等功,今天死在狼嘴里,也不亏!”
话还没念叨完。
“咻!咻咻!”
三只羽箭破空而来,准确地命中了狼的眼窝,三只狼瞬间倒地不起,前方马蹄声传来,王建仁心中大喜,长出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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