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卑微的乞求。
可是林夏凉就像是听不到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都带着脚上的伤那么硬生生的疼，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下午哭过了，现在更是不会哭，林靖阳说过她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林夏凉勾了唇笑笑，她是小强，却只在他的面前，有着他庇护的时候，可是没有了她，她才知道小强也是这么容易受伤。
林夏凉只要微微抬一下脖子，就可以看见云慕凡焦急的神色，他的速度很快，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奔跑。
她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撞了就是撞了，故意不故意还有差别吗？
心里酸酸的，林夏凉吸了吸鼻子，即使在医院里，初秋的夜还是有点凉。拍X光的医生倒是很快就认出了云慕凡，笑脸相迎，什么能巴结的话能说则说，云慕凡却依旧是一张冰山脸，只有一双眼睛盯着林夏凉，浑身僵硬，冰冷的只有最后一丝的温度才能确定他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林夏凉却比他坦然多了，她努力地想要对医生笑，可是唇角怎么都勾不起来。
结果是林夏凉确实是小腿骨折，骨折的程度虽然说不用手术治疗，但还是挺严重的。
由于挂的是急诊，当时并没有多少专业的骨科医师在，云慕凡皱着眉，看不太娴熟的动作，低咒了一声，直接爆了粗口，“你她妈有没有听到我让你轻一点啊，你没有看到她在疼吗？”
云慕凡心底的一把火在烧，看着林夏凉痛得龇牙咧嘴的又不肯叫出来，差点一拳就打在了这医生的腿上，让他也试试这种滋味。
但是医生看起来像是刚从医学院里毕业出来，年轻气盛，被云慕凡这么一讲，干脆把手上的东西给一扔，“骨折有不疼的吗？你倒是骨折了，不疼一个给我看看！”
云慕凡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粗粗的喘着气，看着林夏凉因为疼痛，额头而挂下来的冷汗，直接掏出手机，一看里面果然有这家医院院长的号码，“陈院长，马上带几个骨科精英到你们医院来，我在急诊室。”
一句话，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不理会错愣着的医生，摸了摸夏凉的小脸，心疼地把她额头的汗珠给擦去，“忍一忍，等一下就不疼了。”说在，想要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却因为林夏凉的转头在她的耳侧擦过。
那医生抬着自己鼻子上的眼镜，看了看眼前男人的气势，心里没来由的就在打鼓，他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和院长说话。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医生努力在自己的额脑海里搜寻着记忆，可是就是记不起来这张脸，他平常就知道死读书，哪里会看看什么财经报纸的，更何况今天晚上突然被叫来值班，心情不好。
但是，医生也是明事理的人，虽说着表面上不肯屈服，但是手上却主动去帮林夏凉打石膏。
“谁让你碰她了！”
云慕凡一声低喝，吓得医生手上的器具，撒了满地。
“我说你这个人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找事的啊！”医生强打起勇气来，气势已经比刚才明显地低了几分，“我不是在给她治疗吗？你急什么？”
“我说让你别碰她！你是听不懂吗？”
云慕凡心里有气没处撒，这医生便成了炮灰，“现在立刻给我滚开！”
“哟！你还真以为你是谁了！”医生是被这家医院今年直接从学校里聘请来的，北大的博士，自然有了几分傲气，看着云慕凡这幅模样，心里就不爽起来了，“你以为这医院是你开的，我只要和院长一句话，保证这个医院没人敢帮你们两个看病！”
“平涛，住口！”
今晚，医院里的骨科精英正是在开会，院长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所以用不了多少的时间，虽说院长他自己也是骨科专业人士，但是还是把在开会的骨科专家全都带了过来了。
云慕凡，这个人不好惹！
可是没想到，他在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云总，您不要介意，这新来的医生年轻气盛着呢。”
云慕凡纵使心里生气，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林夏凉腿上的伤更要紧了，“陈院长，快给我女朋友看一下，她现在痛得厉害。”
“好。”
陈院长立刻把后面的医生都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严重的事呢。
“陈院长，这……”被叫做平涛的医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势，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男人竟然是云慕凡，他就算没见过他的脸，也听过他的声音。
晋阳市最厉害的人物之一，在全国各地都是赫赫有名。
“你出去吧，明天不用来上班了。”院长分神说了一句话，立刻和专家们探讨起林夏凉腿上的伤来。
“可是，陈院长。”被叫做平涛的医生急坏了，连忙转身对云慕凡，“云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哆哆嗦嗦的声音，云慕凡这时候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林夏凉的身上，对着陈院长带来的保镖使了个颜色，那医生立刻就被“请”了出去。
“陈院长，我女朋友严重吗？”
云慕凡看着他们像是达成了共识，纷纷点头示意，连忙开口问道。
陈院长也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听到云慕凡那么刻不容缓的语气、又听说他亲自在急诊室，以为多大的事情呢，“没事，这位小姐的伤不算是太严重，但是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走路，我们先帮她打上石膏，很快就不会这么痛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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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慕凡抱着林夏凉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钟了，今晚天上有几颗星星，很是明亮。
而在医院里的整个过程，林夏凉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云慕凡。”林夏凉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看了看月亮，突然就笑了，脚上的伤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得厉害，可还是疼，脚上疼，心里也疼。
云慕凡没有料到她会叫自己，听到的那一刻，眼底都是放着亮光的，他低下头，瞥见她嘴角的笑意，“我在这里，对不起。”
“我想要回家。”
林夏凉悠悠地看着天空。
“我现在就带你回家。”云慕凡把她放在后座，让她的腿尽可能的放平，又帮着她把安全带扣好，把车子上的软垫垫在她的背后，尽量让她可能舒服一些。
“我想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林夏凉却是有些执拗地说着，让正在给自己系安全带的云慕凡的身子一僵。
“你知道吗？我今天遇上娄雪了，她说你以前从来没有碰过她，因为你觉得最珍贵的东西是要放在结婚那最神圣的一天的，而我们却……呵呵。”后面的话林夏凉没有讲下来，脸上有些自嘲的意味。云慕凡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却还是行动自如的发动车子，这些话是娄雪以前讲过的，可他在心里也是默认的，但是对于林夏凉……“夏凉，我对你是真心的。”
车子驶出医院，路上依旧是红灯绿酒，热闹非凡。
林夏凉低着脑袋却只是笑笑。
“我晚上一直都在找你，我真的没有看清楚前面，更不知道会是你，如果知道会是这样，我宁愿骨折的人是我自己。”云慕凡悠悠地说着，他不敢转头，也不敢看车里的镜子，他害怕会看到林夏凉眸底绝望了的光。
是的，他害怕了。
林夏凉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骨折的事情我不怪你，毕竟这是没人希望看到的。但是，也许是，我们之间真的不合适。”
林夏凉太过于平静，平静的让他心底的恐惧越来越浓，林夏凉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快乐的、活蹦乱跳的，就连他让她抄上一百次的云氏员工守则，她都可以笑嘻嘻地交给他。
“我们之间为什么不合适，我就觉得我们这样很好！”
云慕凡讲着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的底气不知道怎么就弱了几分，“如果你是因为我下午的话，我和你道歉，我承认我下午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有些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夏凉像是累极了，靠在坐垫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恹恹的，“我只是从心底觉得我们确实是不合适，也许娄雪会更加适合你，我也没有麻雀变凤凰这样的理想，只想要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就好了。”
云慕凡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不再说话，只有紧握着方向盘微微颤抖的手透露了他此刻心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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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慕凡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帮着她把鞋脱了，又帮她把被子掖好。
“饿了吗？喝粥好吗？”
云慕凡轻柔的开口，他不想要再继续在车上的那个话题，他那时候才知道，当林夏凉说出不合适那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底会有多么的难过。
“不了，我困了，想睡觉。”林夏凉说着，声音听起来确实像是累极了。
云慕凡站着的身子有些尴尬，更多的是僵硬，“下午的事情我和你道歉，是我不好。”
“嗯。”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的道歉了，第一次在车上，第二次现在，林夏凉却是嗯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整个身子在被子里感觉很温暖，可是有一块却是疼痛的太过于尖锐。
眼睛阖上，像是已经睡去了的人。
“我知道你介意小雪的事情，如果知道你这么介意的话，我不会同意让她留在公司，我明天就会让人事部给她下达辞退的文件，你放心。”云慕凡知道她还没有睡着，他的心被揪着疼，从他抱起她去医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从来没有多看过自己一眼。
“我困了，你出去吧。”
云慕凡咬了咬自己的唇，脸上写满了愧疚，最后薄唇轻轻地抿起，“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和小雪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
云慕凡的话说得很诚恳，他也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承诺过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可是这一次，林夏凉像是连应答都已经不耐。
云慕凡叹了一口气，终于是在床边坐下，被挺得直直的，看着林夏凉的小脸。
“我跟小雪，梁快还有子琛是一起长大的，小雪和我一样大，梁快第二，子琛最小。”云慕凡的声音很轻很淡，看着林夏凉微微冻着的眼睫毛，他知道她没有睡着，也只知道她一定睡不着。
“小雪比我们都成熟懂事，每一次有什么事，她都会像是个姐姐一样，很努力地帮我们解决，尤其是我的事，所以当她说她喜欢我的时候，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云慕凡悠悠地说着，像是要把他们之间的事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在一起之后，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从来都不吵架，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她会指出来，从来都不会生气，对我撒娇。我心里觉得亏欠她，自然而然地就觉得，现在应该轮到我好好照顾她。”
“我答应她所有的要求，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那时候我去接她下课，半夜十一二点，回到家，我都会被我父亲……”云慕凡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有些自嘲，“那时候他还隔三差五的会回家一趟，我被你抓住，少不了一顿责骂，有时候就是一顿暴打，我母亲就在一旁拉架。”云慕凡的嘴角苦涩，可是林夏凉这时候看不到，“但是我依旧是我行我素，小时候我父母吵架了，都是小雪帮着我照顾子琛，我觉得我必须要好好回报她，而她对我也确实很好。”
“正常的男女朋友，在我们那个年纪，发生性行为也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但是小雪说想要留到结婚的那一天，我没有拒绝，因为我对她确实没有什么升腾起来的***，没有哪一种……每一次我见到你总是想要亲吻你、把你压在身下的冲动，我们甚至连亲吻都很少。”
“直到后来我母亲病故，我父亲想要私吞所以我外公的财产，甚至我和子琛都成了他的绊脚石，那时候小雪决定去法国发展，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离我而去。我们就是那时候分手的，甚至她到了法国之后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
“后来，我找到母亲的遗嘱，把云氏抢了回来，再后来就遇到了你。”云慕凡说完的时候，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我全部的人生，夏凉，在遇见你之前，我对小雪的感情其实很复杂，甚至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我都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可是你不一样。那天会议上第一次注意到你，后来你就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就那么死死地进入了我的心，我第一吻你的时候心跳的速度你没有办法想象，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在巴黎对子琛念念不忘时候我心底是有多么的烦躁，你更不能想象你想要换工作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子琛的时候，我有多生气。”
“我知道我下午的时候确实是口不择言，我也知道我不对，我只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云慕凡说到这里的时候，抿了抿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林夏凉可以感受到通过被子传来的微微颤抖，“看着你在我面前活蹦乱跳，我才知道我的心会痛、会笑、会吃醋，这些都是我以前没有过的感情，我不知道你离开我之后，我的人生会是怎么样。”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说话，最后林夏凉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一空，云慕凡已经站了起来，“林夏凉，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想要娶回家好好过日子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
许久都没有等到林夏凉的回答，云慕凡的脸上写满了，脑袋微微垂着，没有半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样子，颓废的开了门又把门轻轻带上。
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不知道有多少个子琛的未接电*话，他却是攥紧了手，这些从来都不曾对谁说出去过的话，第一次这么被他完完全全的放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不知道林夏凉会不会信，可是这一刻他却是感到这么的轻松。
也许是，这些年他背负了太多，也许是，因为他飘泊不定的根想要安定下来，他想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展现在这个女人的面前，甚至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都是，这样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猜忌？
被子里的林夏凉，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这些风轻云淡的话，却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她的心上，那么痛。
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便看到他如此萧瑟的背影，心就像是被撕碎了一般。
那一眼之后，像是怕被他看到，更是怕再看到他的背影，林夏凉把自己的身子往被子里面缩了缩，把自己的脸埋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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