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其实乔治少爷是您的次子,对不对?您之所以想要招揽我,其实是因为您需要我的父亲去……保护您参军的长子,贵家族的继承人,对不对?”
如果是在之前,安德鲁绝对做不到这样对一位子爵进行质问,可现在怒火上头的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这样。”
子爵意味深长的看着安德鲁,并且点了点头。
安德鲁紧紧的抓住了沙发的扶手,他必须得把全身的力气用在这手中,否则他生怕自己会暴起出拳揍这个子爵的脸。
在这个世界上恩将仇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真要说的话,巴克其实就是恩将仇报的典型,父亲好心劝他不要让儿子冲动之下跑去参军,他却歹心的诬陷了父亲。
可在查尔斯子爵的面前,安德鲁觉得巴克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白痴到可爱的傻冒……
20年前,父亲在阿库塔斯坦救了查尔斯子爵11次,可20年后,这位子爵居然还想让已经快要50岁的父亲再次踏上战场,再拯救他的儿子11次?
这个贪婪又自私的贵族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恩情与仇怨,就算是父亲,对于他来说也仅仅只是工具罢了!
只是和他们科伦莫家挂在科伦莫庄园里的盾牌一样的东西罢了……
冲动而起的怒火渐渐在无力之中消去,留给安德鲁的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沮丧。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答应了子爵的提议,那么他相信这位子爵会做到自己的承诺,给他1万金顿,并且在两年之后他也可以继续去上大学……但是,父亲也毋庸置疑会因为他而被绑在了科伦莫家的战车上,而不得不再次踏上战场。
可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那么子爵肯定会用自己惹出的麻烦来要挟父亲,到时候为了儿子,父亲还是会上战场的。
假如,自己和父亲都不同意……
那么自己这父子二人恐怕就不用再考虑任何如果但是了……
安德鲁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
这是一条没有任何希望与救赎的绝路……
他记得父亲说过,查尔斯子爵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可是父亲显然看错人了……
还有自己……该死的……该死的安德鲁啊!当初在那条小巷子里,你为什么要产生那魔鬼般的冲动?
“为什么?父亲他已经47岁了……他不是当年的27岁!他已经离开战场快20年了!他……他已经是个快要走不动路的老人了!他根本不可能有那个能力保护好您的长子……”眼眶发红的安德鲁抬起头盯着子爵问到。
“你是个聪明人,安德鲁,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你要知道不只是我,还有杰克逊公爵,瓦伦丁伯爵,以及很多很多的贵族都在盯着你的父亲……老比利,他是个传奇,你明白吗?孩子,在帝国,所有知道你父亲的人都在盯着他,所有人都相信只要能招揽到老比利,让老比利陪着他们的继承人去前线,那么他们最重要的继承人就能得到最充分的保护,就可以活着回到家族继承爵位……”
“甚至不仅仅是那些贵族,就连马歇尔殿下都打算要招揽你的父亲,要知道现任皇帝陛下的年龄已经很大了,相信不出几年他就会继承皇位,他也不希望自己在这场战争中有个三长两短……”
说完,查尔斯子爵微微叹了一口气。
“听着,孩子,你父亲救过我11次,我对他并非没有感情,对此我也很内疚……所以我会嘱咐查理好好照顾他,尽量不让他遭遇任何危险的。”
另一边,安德鲁气极反笑。
好好照顾?不要遭遇危险?
人都在战场上了,哪一刻不是身处于无比的危险之中?
还有,不只是查尔斯子爵……还有一群爵位更高的贵族也在盯着自己的父亲?
而他们盯着父亲的理由,就只是他们认为一个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人,能够让他们的儿子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安德鲁依旧在笑着,但他笑得却是越发的悲哀……他在这看似温馨又舒适的沙发中间只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那是比艾布里登最寒冷的冬天还要更为寒冷的感受……
在过去的18年里,他一直为自己能拥有那样的一位父亲而感到自豪,尤其当他知道父亲还是一位在阿库塔斯坦立下伟大功勋的战争英雄时,他更是为此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可是,到头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虚无美梦罢了,当这梦境被查尔斯子爵轻易敲碎的时候,他发现所谓的英雄根本就是一个谎言,一个笑话!
一群贵族正在无所不用其极的争夺着父亲,但他们并不是在争夺一位拥有才能的人……
他们只是认为父亲能给他们带来好运,就好像那在草丛里仔细找一找就能找到的四叶草一样,就好像那被砍下的白兔脚做成的幸运护身符一样……
他们只是在争夺一个吉祥物罢了……
……
在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之后,.kanshm浑浑噩噩的安德鲁便被查尔斯子爵请出了书房。
而在安德鲁离开之后,子爵也微微叹出一口气,似是有些力竭的仰着头靠在了沙发上。
乔治的表情有一些难看。
这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蛮不讲理的一面。
要挟一个尚未成年的人,逼迫他父亲上战场什么的……说实话,这让乔治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同情安德鲁,可是……
“父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比利是个传奇,但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普通的士兵罢了,他并没有那么神奇。”查尔斯子爵抬了抬手,阻止了儿子的发言。
这下乔治可就震惊了。
如果是为了家族利益,那么他也能够理解……可是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父亲竟然背叛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压迫了格雷福斯一家,这是不是太过有违道德了?
“那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子爵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再次仰起头,他那双盯着天花板的棕色眼睛渐渐变得空洞了起来。
如果老比利在这里,那么他就会发现,这双眼睛和他当初第一次见到查尔斯时,所看见的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希望,里面只有着虚无,还有着对世间,对未来,对一切的迷茫……
“宁可信其有……宁可信其有,我的孩子……”
子爵如此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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