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康承浩自己宅子的地址，付瑞便往东市的口马行走去。
口马行是唐朝奴婢和牛马买卖的地方，那么多牲口集中在一起，可想而知，这里气味绝不好闻，因此是在靠城墙根的角落里，连这附近的房子都便宜许多。
到了这里，还没进去，付瑞便看到两边好多人，或蹲或坐，各个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头，有的乱蓬蓬的头发上插着根稻草，年纪有大有小，但就是没有老人。
想想也是，一路逃荒过来，饥饿困顿、路艰水险，老年人多半是挺不过来的。
看到付瑞一行人过来，路边的人都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他们，
绝大部分目光都放在了明显是主事人的付瑞身上。
被这么多面无表情的的人盯着，看得付瑞有些头皮发麻，看阿宁和李常也有些不自然，倒是张龙、张虎两兄弟面色如常，好似被人盯着的不是他们。
张龙、张虎就是被管家安排来保护付瑞安全的趟子手，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付瑞和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不像开始时那么陌生。
张龙三十出头，张虎也有二十五，都在康家的马帮呆了多年，他们不算是康家的家丁，只是雇佣关系，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两人都没有娶妻，这几天通过聊天，几人熟悉起来后，付瑞问起两人这个问题。
兄弟俩也没有隐瞒，事实上，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活计，康家雇他们，就是当遇到那些不肯要过路费，想杀人越货的土匪时，他们就要冲在最前面，和土匪展开殊死搏杀。虽然这样的土匪不多，但一旦遇到，一场搏杀下来，总要有几个人或伤或死，回不到老家，路边就会多一个小土包，
整天在外漂泊、居无定所，过了今天没明天，就是娶妻生子，一年也见不到几回，要是自己死在外面，孤儿寡母也跟着受罪。
索性他们就不想得那么久远，他们挣的钱不少，但从不节省，走老了的商道上，沿途各种妓院赌馆有很多，他们这些人的钱也就大多留在了这些地方。
有人往往出发时想着走完这一趟，挣到钱就回老家找个安稳营生，不再干这行，可是回来的路上，钱却已经都贡献给了沿途的妓院赌馆，没钱，转行就是空谈，不得不继续走下一趟，直到哪天，路边多一座小土堆。
张龙讲述这些事时脸上很得意，语气也很是潇洒，但付瑞还是从他的讲述中听出，他并不喜欢甚至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说到这些时，旁边的张虎也显得很是消沉。
当付瑞开玩笑似的问起两人好赌还是好嫖时，两人却都一本正经地表示自己哪个都不好。
付瑞有些疑惑，既然都不好，两人也在康家干了好多年，肯定有些积蓄，看样子又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干下去呢？
疑惑归疑惑，但双方还不太熟悉，他们不想说，付瑞也不便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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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付瑞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张龙上前两步，在付瑞耳边说道：“公子不必在意，这些都是活不下去，在此卖身的灾民，没什么危险。
“
这个付瑞已经猜出来了，只是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盯着自己打量呢？
问过张龙之后付瑞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在观察来的人是不是个好的人家，既然活不下去，要卖身为奴，那委身的人家好不好就至关重要，说到这里，付瑞马上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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